16、网络犯罪执法：现状、挑战与未来策略

网络犯罪执法：现状、挑战与未来策略

1. 网络犯罪执法概述

网络犯罪已成为一个日益严重的问题，影响着政府、企业和个人。尽管警察通常是犯罪事件的第一响应者，但网络犯罪受害者往往不愿意报警。原因包括认为警方无法解决问题、对自身受害情况不知情，以及担心报案会带来尴尬等。同时，地方警察部门在应对网络犯罪时面临诸多挑战，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 犯罪匿名性 ：罪犯通过匿名与受害者设备或账户交互，利用伪装或匿名网络连接隐藏罪行，使识别罪犯几乎不可能，阻碍了调查、逮捕和起诉。
- 管辖权限制 ：网络犯罪不受地理限制，导致地方警察的管辖权受限。例如，巴西警察难以逮捕在里约热内卢实施信用卡数据盗窃的法国黑客。
- 犯罪异步性 ：网络犯罪可能在受害者意识到攻击之前数月就已发生，进一步阻碍了调查工作。
- 专业技能不足 ：一线警察通常缺乏收集、存储或处理数字证据的专业知识。虽然警方已在这方面进行了投资，但这些资源通常用于高级案件或涉及儿童的网络犯罪，而非普通的欺诈或信用卡信息被盗案件。

2. 网络犯罪的普遍性

网络犯罪的普遍性已得到广泛认可，但不同来源对其程度和相关损失的报告存在差异。例如，2017 年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的互联网犯罪投诉中心（IC3）报告称，网络犯罪造成的损失价值达 14 亿美元；而 2013 年，安全软件制造商赛门铁克公司报告国际互联网用户损失 1100 亿美元，其竞争对手迈克菲公司估计损失约 1 万亿美元。这些差异可能是由于以下因素造成的：
- 受害者未报案 ：部分网络犯罪受害者可能不向当局报案，目前的估计仅基于已报告的案件，因此可能存在严重低估。
- 自我选择偏差 ：企业调查中，损失较小的组织更有可能参与调查，而损失较大的企业则不太可能回应，导致估计偏低。
- 缺乏损失估计标准 ：不同来源的调查方法和标准不同，导致数据不准确。
- 未检测到的损失 ：受害者可能未意识到自己已成为攻击目标，或者在检测到入侵后，无法确定数据是否被盗或被盗取的数量。

3. 警察对网络犯罪的态度和看法

警察和公众一样，认为某些犯罪比其他犯罪更严重，这种看法会影响他们对特定犯罪的调查动机和资源分配。例如，尽管网络跟踪和骚扰比儿童色情犯罪更常见，但儿童色情犯罪被认为更严重，资源分配也会相应倾斜。
- 犯罪严重程度排名 ：2004 年的一项调查显示，警察将恋童癖列为最严重的网络犯罪，而版权侵权则被列为最不严重的。2011 年的研究进一步表明，恋童癖在网络犯罪中排名最高，仅次于武装抢劫。
- 对网络犯罪的看法转变 ：早期，警察认为网络犯罪会分散对传统犯罪调查的注意力，但近年来的研究表明，63%的巡逻警察认为网络犯罪调查不会消耗资源。然而，仍有 24%的警察认为调查暴力犯罪应比调查网络犯罪获得更多认可。
- 不同层级的差异 ：执法和政府组织的高层管理人员更强调发展网络犯罪应对计划和单位的重要性，但一线警察与管理层之间存在沟通障碍，导致一线警察对调查网络犯罪缺乏信心和动力。大多数一线警察认为网络犯罪应直接报告给专业调查单位。

4. 处理网络犯罪案件的压力

尽管一线警察认为网络犯罪不如传统犯罪严重，但处理网络犯罪的人员同样面临压力。数字调查人员的工作压力与其他执法人员相当，但压力来源有所不同。
- 特殊案件压力 ：涉及互联网儿童剥削（ICE）的案件比典型执法活动更具压力，调查人员面临较高的职业倦怠率和二次创伤应激障碍风险。
- 应对压力的措施 ：为减轻压力，调查人员需要实施适应性应对机制，如减少接触令人不安的媒体、接受专业咨询等。同时，培训警察、主管和社会支持系统成员，提高他们对 ICE 调查的认识和应对能力也非常重要。

5. 应对策略

尽管警察在应对网络犯罪时面临诸多问题，但执法领域已采取了一些成功的策略。
- 多机构特别工作组 ：2001 年美国的《爱国者法案》设立了 35 个国家电子犯罪特别工作组（ECTFs），将地方、州和联邦执法机构、检察官、私营企业和学术界联合起来，共同调查针对金融和关键基础设施的网络攻击。
- 专业网络犯罪单位 ：一些机构设立了专门的网络犯罪单位，这些单位的成员经过专门培训，包括数字取证专业人员。然而，目前美国只有 27.5%的机构设立了此类单位，且这些机构通常规模较大、技术能力较强。

6. 公共 - 私人伙伴关系

公共 - 私人伙伴关系（PPPs）是应对网络犯罪的一种重要方式，它可以解决警察在技术和资源方面的不足。PPPs 是指公共部门组织（如执法机构、政府机构）与私营部门实体（如设备制造商、软件开发商、互联网服务提供商）之间为实现共同目标而建立的合作关系。
- 合作案例 ：芬兰的计算机应急响应团队（CERT）、警察和私营公司之间建立了松散的 PPP 网络，但合作并不连续，大多数关系是临时建立和激活的。
- 面临的挑战 ：发展 PPPs 面临诸多挑战，包括缺乏信任、目标不一致、法律限制以及私营企业对利润的追求等。欧盟曾讨论通过立法强制私营企业参与 PPPs，但遭到了反对，因为这可能破坏 PPPs 的自愿性质。

7. 网络犯罪执法中的问题

在网络犯罪执法过程中，还面临一些具体问题。
- 管辖权问题 ：网络犯罪的受害者和罪犯通常地理位置分离，导致管辖权问题复杂。多个机构可能对同一案件负责，国际调查则面临更多的法律和技术限制。
- 获取证据困难 ：互联网服务提供商和其他企业出于对用户数据隐私的考虑，可能不愿意与政府机构合作，导致调查人员难以获取证据。
- 报案率低 ：网络犯罪的报案率较低，部分原因是受害者对报案系统的存在不知情。例如，澳大利亚的网络犯罪在线报告网络（ACORN）未能达到提高报案率和公众意识的目标。
- 执法效果有限 ：即使成功打击了网络犯罪，其效果也可能是短暂的。例如，一些网络犯罪活动在打击后很快恢复，因为恶意软件已存在于大量受害者的计算机中。
- 法律和伦理问题 ：随着犯罪技术的日益复杂，执法机构使用的工具也需要不断更新，但这可能引发法律和伦理问题。例如，一些国家提出的网络犯罪立法可能侵犯公民的隐私权。

graph LR
    A[网络犯罪执法] --> B[面临挑战]
    B --> B1[犯罪匿名性]
    B --> B2[管辖权限制]
    B --> B3[犯罪异步性]
    B --> B4[专业技能不足]
    A --> C[普遍性差异]
    C --> C1[受害者未报案]
    C --> C2[自我选择偏差]
    C --> C3[缺乏损失估计标准]
    C --> C4[未检测到的损失]
    A --> D[警察态度]
    D --> D1[犯罪严重程度排名]
    D --> D2[看法转变]
    D --> D3[不同层级差异]
    A --> E[处理压力]
    E --> E1[特殊案件压力]
    E --> E2[应对压力措施]
    A --> F[应对策略]
    F --> F1[多机构特别工作组]
    F --> F2[专业网络犯罪单位]
    A --> G[公共 - 私人伙伴关系]
    G --> G1[合作案例]
    G --> G2[面临挑战]
    A --> H[执法问题]
    H --> H1[管辖权问题]
    H --> H2[获取证据困难]
    H --> H3[报案率低]
    H --> H4[执法效果有限]
    H --> H5[法律和伦理问题]

8. 执法与网络犯罪的未来

随着网络犯罪的不断增加，地方执法机构必须应对这一挑战。为了提高执法能力，需要采取以下措施：
- 培训一线警察 ：执法机构应投资于网络调查培训，确保一线警察具备保护数字犯罪现场证据完整性的能力，能够识别网络犯罪并收集数字证据。
- 与企业合作 ：执法机构应与企业合作，共同应对网络犯罪。例如，一些银行建立了网络融合中心，用于跟踪和预防网络攻击，并与执法机构共享信息。
- 招募专业人员 ：积极招募具有技术专长的人员，如网络志愿者和全职警察。同时，要解决人员流失问题，确保执法机构拥有最新的技术知识。
- 采取主动措施 ：除了被动应对，还应采取主动措施，如开展社区教育项目，提高公众对网络犯罪的认识和防范能力。例如，麦迪逊地区儿童网络安全委员会通过与当地企业、学校和卫生组织合作，开展了一系列网络安全教育活动。

9. 结论

网络犯罪的普遍性和复杂性对执法工作提出了严峻挑战。尽管目前的数据有限，但研究表明，警察和管理人员开始认识到应对网络犯罪的必要性。为了有效应对这一问题，需要改善数据收集，提高警察的专业技能，加强与企业的合作，并采取主动的预防措施。问题解决警务范式中的 SARA 方法（扫描、分析、响应、评估）可以为网络犯罪执法提供有用的指导，帮助警察更好地理解和解决网络犯罪问题。未来，随着网络犯罪的不断发展，执法机构需要不断创新和改进，以适应新的挑战。

方面	具体内容
网络犯罪普遍性	不同来源报告差异大，受受害者未报案、自我选择偏差等因素影响
警察态度	看法逐渐转变，但传统犯罪仍被认为更重要，不同层级存在差异
处理压力	ICE 案件压力大，需采取应对措施
应对策略	多机构特别工作组和专业网络犯罪单位有一定作用
公共 - 私人伙伴关系	面临信任、目标不一致等挑战
执法问题	管辖权、证据获取、报案率等问题突出
未来措施	培训警察、与企业合作、招募人员、主动预防

网络犯罪执法：现状、挑战与未来策略

10. 网络犯罪执法的具体案例分析

为了更深入地理解网络犯罪执法的实际情况，下面通过几个具体案例进行分析。

案例一：Operation Onymous

该行动针对毒品加密市场 Cloud - Nine、Hydra 和 SR2。行动初期对其他加密市场如 Angora 和 Evolution 起到了威慑作用，经销商数量下降。但一个月内，经销商数量恢复到行动前水平，且消费量翻倍。这表明即使成功打击了部分网络犯罪活动，其效果可能是短暂的，因为网络犯罪的基础设施和恶意软件可能已经广泛传播，难以彻底根除。

案例二：Bredolab 僵尸网络

亚美尼亚警方成功逮捕并判决了控制 Bredolab 僵尸网络的黑客，但该僵尸网络在两天内就恢复运行，因为它被俄罗斯服务器上的其他黑客接管。这凸显了网络犯罪的跨国性和复杂性，以及在打击网络犯罪时，仅处理表面的犯罪者可能无法解决根本问题，需要彻底清除网络犯罪的基础设施。

案例三：Coreflood 打击行动

2011 年的 Coreflood 打击行动取得了较好的效果。美国司法部在获得法院批准后，设置服务器与受感染系统通信，引导机器卸载僵尸网络软件，清理了 95%的受感染系统。这说明通过合理的技术手段和法律程序，有可能对网络犯罪进行有效的打击和治理。

11. 法律与伦理在网络犯罪执法中的平衡

随着技术的发展，执法机构在打击网络犯罪时使用的工具和手段也越来越先进，但这也引发了法律和伦理方面的问题。

法律滞后问题

法定法律的更新速度往往跟不上技术的发展，导致出现法律漏洞。例如，2018 年的 Carpenter v. the United States 案中，警方通过无线运营商获取抢劫嫌疑人的手机基站位置信息（CSLI），但未使用搜查令。最高法院最终裁定这种做法侵犯了嫌疑人的宪法第四修正案权利，因为 CSLI 应受到隐私保护。这表明执法机构在使用新技术进行调查时，需要谨慎考虑法律合规性。

争议性立法

一些国家为了打击网络犯罪提出了有争议的立法。如荷兰政府 2013 年提出的《计算机犯罪法案 III》，允许刑事调查人员侵入计算机、安装间谍软件、破坏或禁用数据访问。但该立法因侵犯隐私权和其他人权而受到批评。在制定和实施此类立法时，需要在打击犯罪和保护公民权利之间找到平衡。

12. 网络犯罪执法的数据收集与分析

准确的数据收集和分析对于网络犯罪执法至关重要。

现有数据收集的不足

目前，用于分析警方对网络犯罪响应的数据非常有限。在美国，国家基于事件的报告系统（NIBRS）虽然收集了与计算机相关犯罪的信息，但数据收集方式较为粗糙，难以全面了解犯罪的各个方面，如犯罪者、受害者和警方的响应情况。FBI 的互联网犯罪投诉中心（IC3）提供了一些具体信息，但网络犯罪的“暗数”（未被发现和报告的犯罪）仍然未知。

改进数据收集的建议

为了更好地应对网络犯罪，需要改进数据收集方法。可以建立统一的网络犯罪数据收集平台，整合不同来源的数据，包括执法机构、企业和受害者的报告。同时，要提高数据的准确性和完整性，避免因受害者未报案、自我选择偏差等因素导致的数据偏差。

13. SARA 方法在网络犯罪执法中的应用

SARA 方法（扫描、分析、响应、评估）为网络犯罪执法提供了一种系统的解决思路。

扫描阶段

警察需要扫描社区内网络犯罪的根源。例如，通过分析身份盗窃投诉的分布情况，发现某一地区老年人成为网络犯罪的高发群体。这一阶段需要收集各种数据，包括报案记录、社区反馈等。

分析阶段

对扫描到的问题进行深入分析，找出导致网络犯罪的具体原因。可能是某种特定的技术手段，如信用卡盗刷器，成为该地区盗窃案的主要原因。分析过程中需要结合专业知识和数据分析工具。

响应阶段

根据分析结果，警察与相关利益方（包括公共和私营部门）合作，制定解决方案。例如，与加油站、银行、计算机工程师和道德黑客合作，开发针对信用卡盗刷器的数字检测技术，或者改进对高风险账户的监控。

评估阶段

评估响应措施的效果，跟踪网络犯罪报告数量的变化。如果发现措施没有达到预期效果，需要及时调整方案。例如，如果身份盗窃案件数量没有明显下降，可能需要进一步加强教育宣传或改进技术手段。

graph LR
    A[SARA 方法] --> B[扫描]
    A --> C[分析]
    A --> D[响应]
    A --> E[评估]
    B --> B1[收集报案记录]
    B --> B2[获取社区反馈]
    C --> C1[找出犯罪原因]
    C --> C2[确定关键技术因素]
    D --> D1[与利益方合作]
    D --> D2[制定解决方案]
    E --> E1[跟踪犯罪数量变化]
    E --> E2[调整方案]

14. 社区教育在网络犯罪预防中的重要性

社区教育是预防网络犯罪的重要手段。

教育内容

社区教育项目应向公众传授网络安全知识，如如何识别网络诈骗、避免点击可疑链接、保护个人信息等。例如，教导公众不要相信以“亲爱的客户”开头的电子邮件，因为这可能是钓鱼邮件。

教育方式

可以采用多种教育方式，如举办讲座、发放宣传资料、开展线上课程等。麦迪逊地区儿童网络安全委员会的做法值得借鉴，他们通过举办青少年网络侦探营，让青少年参与网络犯罪案例研究，同时鼓励青少年向警察传授他们使用的社交媒体应用知识，使教育内容更贴近实际。

教育效果评估

定期评估社区教育项目的效果，根据评估结果调整教育内容和方式。例如，如果发现公众对某一类型的网络犯罪仍然缺乏认识，需要加强相关方面的教育。

15. 未来网络犯罪执法的发展趋势

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网络犯罪执法也将面临新的发展趋势。

技术驱动的执法

未来，执法机构将更多地依赖先进技术来打击网络犯罪。例如，利用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技术分析大量的网络数据，识别犯罪模式和趋势；使用区块链技术确保数字证据的真实性和不可篡改。

国际合作加强

网络犯罪不受国界限制，因此国际合作将变得更加重要。各国执法机构需要加强信息共享、联合调查和司法协助，共同打击跨国网络犯罪。

公众参与度提高

公众将在网络犯罪预防和执法中发挥更积极的作用。通过社区教育和宣传，提高公众的网络安全意识和防范能力，鼓励公众及时报告网络犯罪线索。

发展趋势	具体内容
技术驱动的执法	利用人工智能、机器学习、区块链等技术
国际合作加强	加强信息共享、联合调查和司法协助
公众参与度提高	提高公众意识，鼓励报告线索

16. 总结

网络犯罪的日益增长给执法工作带来了巨大挑战，但也为执法机构提供了发展和创新的机遇。通过改善数据收集、提高警察的专业技能、加强与企业的合作、开展社区教育以及采用科学的执法方法（如 SARA 方法），执法机构可以更好地应对网络犯罪。未来，随着技术的发展和国际合作的加强，网络犯罪执法有望取得更好的效果，保护公众的网络安全和利益。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平衡法律与伦理的关系，确保执法行动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进行。同时，要不断关注网络犯罪的发展趋势，及时调整执法策略，以适应不断变化的网络犯罪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