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美团,王兴非常重视写作。他曾经说过:“写作是我要带头苦练的基本功,是非常基本的能力。因为一个事情要积累的话,就得书面化。写作看起来和业务没什么关系,但这是一个非常共通的、极其基础的、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大家认为有很多事情不统一、不稳定,没有足够书面化是原因之一。写作是广泛使用的,它适用于每个职能和业务。另一个角度,你要对外传播就得写下来,你想不清楚,就写不出来,或者写出来也觉得很不满意,真正靠即兴发挥是不太靠谱的,要把东西写出来,首先要想的清楚。”
而真正的逻辑性写作,不同于文学写作,它侧重信息表达的清晰性、有效性、正当性,是高效思考、沟通的有力工具。
“先学会逻辑表达,再习逻辑建构,这才是正确的顺序。”《写作的逻辑:从清晰表达到高效沟通》基于“逻辑学”与“认知心理学”的科学写作与指南,以“心智模型”出发讲述信息表达与理解的原理,传授“表意清晰、易读易懂、有说服力”的核心技巧。这本书能让人了解逻辑性写作的基本思路。
下面的文章节选自书中第一章,想写出意思清晰的文章,我们就需要重视“段落”这一概念。同样,我们还要知道为什么有的文章让人觉得清晰简洁、易读易懂。
来源 | 《写作的逻辑:从清晰表达到高效沟通》
作者:[日]仓岛保美
作者 | 甘菁菁,柳慕云
01
意思真的传达清楚了吗?
你写的文章,能清晰传达你的意思吗?表意清晰的文章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1. 30 秒内传达要点。
2. 让人在短时间内读懂详细内容。
3. 逻辑清晰且具有说服力。
● 30 秒内传达要点
表意清晰的文章能在 30 秒内传达文章的要点。一篇读到最后都让人搞不清结果或结论的文章,绝对不是表意清晰的文章。
阅读者拿到一篇文章后,首先会判断这篇文章是否值得一读,哪部分内容应该优先阅读(见下面的流程图)。阅读者不会按顺序阅读手中的所有文章。有的文章需要仔细研读,有的文章只需要读个大概。有的文章需要立刻读,有的文章推迟几天读也无妨。不是所有文章都必须一字不落地立刻读完。

为了方便阅读者迅速做出判断,表意清晰的文章务必要让阅读者在 30 秒内读懂要点。据说很多企业的管理者最多只花 30 秒判断读不读、要不要立刻读面前的文章,绝不会在这件事上浪费几分钟的时间。企业的管理者可能每天都要阅读上百份文件(包括邮件)。对于读不读、要不要立刻读一篇文章,仅靠文章的标题往往做不了准确判断。所以,阅读者才会花 30 秒左右来判断。
阅读者职位越高,最初的 30 秒就越重要。因为这些人要处理的报告堆积如山,处理不及时就会耽误工作进程。如果一份报告读了 30 秒还读不到要点,那么领导估计会训斥下属:“你到底要说什么?从结论说起!”
但是如果是学业类文章,往往就不会出现阅读者需要判断是否要阅读文章的情况。因为学业类文章的阅读者是老师,老师要打分就必须读完全文,这是大前提。学业类文章的阅读者只限定为一人,而且这名阅读者肯定会读完全文。对于商务类文章,其阅读者是谁,阅读者会怎么阅读,往往无从知晓。所以,商务类文章的写作方法自然也与学业类文章截然不同。
● 让人在短时间内读懂详细内容
表意清晰的文章,即使包含了详细的内容,也能让阅读者在短时间内快速读懂。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来阅读的文章,不能称之为表意清晰的好文章。
阅读者都想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读完文章。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阅读者压根儿就不想读文章。虽然不想读,但是为了获取文章里的信息又不得不读。既然读文章是迫不得已之举,那阅读者自然希望能早点读完。
为了方便阅读者快速读完文章,表意清晰的文章会区分“应当读”和“可不读”的部分。当然,是否应当读,具体还要看阅读者是谁。老员工看来是“可不读”的内容,对新员工来说也可能是“应当读”的内容。表意清晰的文章,应当让每一位阅读者都能快速找到自己需要的内容,高效获取相应信息。
● 逻辑清晰且具有说服力
表意清晰的文章,能够用清晰的逻辑引出结论且令人信服。如果逻辑混乱,或者逻辑上缺少条件,就不能称之为表意清晰的文章。阅读者有时需要依据文章做决策。例如提案文章和分析报告。提案文章是阅读者是否采纳该提案的依据,分析报告则是下一步行动的依据。
为了方便阅读者做出决策,文章需要有清晰、合理、令人信服的逻辑。要想传达清晰的逻辑,就要用逻辑写作方法。凭靠感觉信笔写下的文章,往往无法传达清晰的逻辑。另外,要让阅读者信服文章的逻辑,还需要提供必要的条件、信息作为支撑。但是,如果对条件、信息不加整理,想到哪就写到哪的话,它们也无法形成有力的支撑证据。
02
你是否误认为自己的文章清晰明了?
很多人都认为自己写的文章清晰明了,各位读者可以看看自己是否有过以下想法。
1. 自己能读懂,所以别人应该也能读懂。
2. 别人读不懂是因为他没好好读。
3. 我是按照书里教的方法写的,所以肯定很好懂。
● 你是否过于相信自己的感觉?
自己读得懂,并不代表别人也能读得懂。文章要依据逻辑来写,而非感觉。
同一篇文章,写作者肯定比其他人更容易读懂。因为写作者在读自己写的文章之前,就对文章的结论、论述流程了然于胸。此外,写作者的大脑中还储存着文章中没有出现过的相关信息。在这些“背景信息”的干扰下,即便是不好读懂的文章,在写作者看来都是很好理解的。
但是,写作者认为简单的文章,对于阅读者来说有时却晦涩难懂。因为阅读者往往没有任何“背景信息”。而且,阅读者大多是按照文章的写作顺序阅读,如果结论写在文章的最后面,那么阅读者就不得不在不知道结论的情况下硬着头皮读文章。
对于写作者来说,最安全的写作方法是按逻辑写,而不是跟着感觉写。在“这应该很好懂”的感觉下写出来的文章,多会在清晰性、合理性、正当性上有所欠缺,阅读者未必觉得好懂。只有摆脱对感觉的依赖,学习写作方法,才能写出清晰简洁、易读易懂的文章。
● 你是否将责任推给了阅读者?
文章读不懂的责任不在阅读者,而在写作者。写作者不应该将文章难懂的责任归咎于阅读者的理解能力问题,而是应该反省为什么自己写的文章别人读不懂。
文章是单向沟通的交流方式,对于这种形式,沟通不畅的责任多在于发起方。这是因为,文章意思传达不清的最终“受害者”,正是作为发起方的写作者。如果产品介绍说不清产品的优势,顾客也许就会转向质量略逊一筹的其他产品。这种情况下,最头疼的人正是痛失商机的写作者。
写作者切勿将沟通的责任推卸给阅读者。写作者切忌有“你仔细读就能读懂”“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读不懂吗”等想法。需要阅读者仔细读才能读懂的文章不是好文章。好的文章即使粗略看一遍也能读懂。阅读者读不懂文章的责任在于写作者。
因此,当我们写的文章没有把意思传达清楚时,就需要反省自己的文章哪里出了问题。我们需要思考如何让所有人都能读懂自己写的文章。意思传达不清说明文章质量不高,这也是一种反馈,能够刺激我们去提升自己的写作水平。
● 你是否学习了一些错误的方法?
领导教的方法,商务技能书里写的方法未必正确。我们应该跟着专业的写作课程学习、训练写作技能。
领导教的方法,商务技能书里写的方法未必正确。很多领导自己并未系统学过逻辑写作的方法。一大半的商务技能书的作者也没有相关的学习经验。领导也好,商务技能书的作者也罢,他们提倡的写作法多出于各自的喜好。况且很多过去所谓“正确”的写作方法,也已经不符合当下的社会趋势。
因此,我们要学的是有学术理论依据的写作方法,而不是经验型的写作方法。欧美已经将逻辑类文章的写作方法作为专门的学科来研究,如“技术写作”(technical writing)、“专业交际学”(technical communication)。这些学科主要研究如何写作才能实现高效沟通,其基础理论在研究领域已得到普遍认可。我们应该学习的正是这些有学术理论依据的写作方法。
03
文章为什么无法清晰传达意思
很多人写不出表意清晰的好文章,其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点。
1. 没有系统学习过逻辑写作的基础知识。
2. 自认为靠积累经验就能写出好文章。
3. 学习方法有问题。
● 没有系统学习过逻辑写作的基础知识
文章无法清晰传达意思的第一个原因,是写作者没有学习过逻辑写作的基础知识。
日本的学校教育中几乎没有教授逻辑写作的环节。初、高中就不提了,就连大学也是如此。大学教师要求学生写课程报告,但大学里却没有课程教学生怎么写报告。我曾做过一个面向大型企业的 100 名新入职应届生的调查,发现只有 1% 的人在大学期间上过报告和论文的写作课。
不知道写作方法,当然就不会写文章。学生不知道具体方法,就只能参考学长和朋友的论文照葫芦画瓢。但是,别人的论文写得也未必正确。最终,这些未必正确的写作方法便“代代相传”。
● 自认为靠积累经验就能写出好文章
文章无法清晰传达意思的第二个原因,是有的人认为只要多写自然就能提升写作水平。但写作水平并不会因为多写就能得到提升。
很多人认为,写作水平可以靠积累经验来提升。也就是写得越多写得越好。很多经验丰富的老员工往往对写作学习嗤之以鼻:“写作方法?这是新员工才要学的东西吧!”
想让写作水平随经验的增加而提升,就务必需要反馈信息。
只有你的文章的输出质量得到客观反馈,你的写作水平才能随经验的增加而提升。这就类似销售和开发技巧。销售看的是销售业绩,开发看的是产品性能,这些都是客观反馈。如果你的文章的输出质量低,就要有意识地学习或吸取别人的经验,这样才能提升自己的输出质量。当文章质量获得提升后,需要再去确认新的反馈。写作水平就可以在这个重复的过程中得到提升。
但是现实情况中,大部分文章得不到反馈。对于大部分写作者来说,文章写完就意味着结束。自己的文章水平究竟如何,往往无法得到客观的评价。写作者就无法了解自己的文章是否优于他人,也无从得知自己的写作水平与之前相比是否有所进步。
文章得不到反馈,写作者就会持续输出低质量文章。文章得不到反馈,写作水平也就无法跟随工作经验的增长而提高。所以,才会出现前文中提到的那种情况,即管理层写出的文章,老板完全看不懂(见本书第 10 页专栏:管理层也未必会写文章)。大学教师也一样,他们可能没有系统学习过写作,只是因为工作需要而大量撰写文章。在这种得不到反馈的情况下,写作者只会大量“生产”出难读难懂的文章。
● 学习方法有问题
文章无法清晰传达意思的第三个原因,是我们只学了怎么写句子。即便我们提升了句子的写作水平,也无法提升文章的写作水平。
能不能写出正确的句子虽然很重要,但是仅靠这一点,是无法写出表意清晰的文章的。正确的句子指的是在语法层面上的正确,如“主谓是否一致”“标点符号是否正确”。但是句子里细微的语法错误并不会影响意思的传达。阅读者读不懂一篇文章并不是因为句子的语法有问题。
同理,漂亮的句子也和文章是否表意清晰没有必然联系。漂亮的句子指的是“用词准确、简洁”“不过多使用生僻词”的句子。文章中的句子能做到简洁、凝练当然最好不过,但是这并不意味用词重复就会让文章表意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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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仓岛保美
译者:甘菁菁,柳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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