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温奇思想中的社会科学与动物心智洞见

温奇思想中的社会科学与动物心智洞见

在当今社会科学哲学和批判社会理论的探讨中，温奇（Peter Winch）的思想有着独特且不可忽视的价值。尽管乍一看，他的某些观点在当代似乎显得有些过时，但深入探究后会发现，其思想蕴含着诸多值得我们重新审视和挖掘的内容。

温奇思想在社会科学哲学中的当代相关性

当代社会科学哲学呈现出解释多元主义的趋势，它融合了解释性方法，并且对于科学中价值的作用有着比60年前更为复杂的理解。这使得温奇的一些观点初看之下似乎与当下的讨论关联不大。然而，这种看法实际上是片面的。

温奇可以被视为一位先于时代的解释多元主义者。他特别关注解释的非认知相关条件、目标和兴趣，这些都与特定的探究背景和场合紧密相连。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许多当代社会科学哲学在讨论问题时过于抽象，试图寻找不同情境下解释形式的普遍差异，以及一套通用规则来裁定不同类型探究中认知和非认知兴趣的作用。但这种做法往往忽略了这些判断对所谓道德非中立的实用因素的依赖。

温奇强调，我们在进行社会探究时，应优先关注探究方式的规范性预设，以及这些预设如何与那些生活被“解释”或干预的人的社会规范秩序相联系。虽然自1958年以来，关于社会科学解释及其价值作用的讨论已经变得更加复杂，但温奇的著作，包括早期和后期的作品，仍然为我们在当代哲学中进行类似的干预提供了丰富的资源。

温奇思想与批判社会理论

在批判社会理论方面，有人认为温奇的思想缺乏构建能够服务于批判社会理论解放利益的批判资源。但实际上，温奇只是提醒我们，批判如果不与它所针对的对象相关联，就没有正当的影响力。

温奇在其职业生涯的不同阶段都参与了对批判社会科学和理论的探讨。例如，在《波普尔与社会科学中的科学方法》（1974）一文中，他反对波普尔对制度生活中理性干预可能性的怀疑。波普尔的方法论个人主义认为，制度只是个体的集合，除了个体的个人价值外，没有值得追求的制度价值。而且，如果存在一个可能推动社会干预的总体目标，那也应该是服务于一种超越特定制度生活内部目标和价值的人道主义目标。

温奇则认为，波普尔的观点使得社会批判变得空洞，干预也变得不切实际。他坚信社会批判不仅是可能的，而且应该是有意义和有效的。在温奇看来，社会现实是由众多相互关联的制度生活形式构成的，这些制度生活形式中蕴含着构成和推动任何社会批判与干预的相关价值和目标。他强调我们不能陷入制度道德和批判的历史主义，也不应以传统主义的名义走向相对主义或保守主义，而是要重视制度、传统和生活形式，因为在这些内部，我们能够进行社会批判和变革。

我们可以从温奇的思想中发现一种内在批判的概念雏形。彼得·拉斯曼（Peter Lassman）在《政治与“伦理文化的脆弱性”》中，从温奇的思想中找到了一种基于我们生活形式、制度和传统脆弱性的内在批判类型。这种批判让人想起温奇在相关著作中对易卜生的讨论，它揭示了我们赖以成为自己的制度生活的不足。温奇对波普尔的回应也进一步强化了这种观点，他认为某些人类苦难只有在被批判的相关制度内部才能被理解。

此外，温奇与卡尔·奥托 - 阿佩尔（Karl Otto - Apel）的交流也为他的内在批判形式提供了支持。阿佩尔在《从人类认知兴趣看社会科学的类型》（1979a, 1979b）中主张一种基于我们对社会探究不同兴趣的先验语用学，这构成了社会科学和批判社会理论理性分工的基础。而温奇在《先验语用学》（1979）中的回应，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同意阿佩尔关于批判社会探究不同兴趣的观点，但他对阿佩尔所谓的必要共识的先验解释表示怀疑。温奇认为，阿佩尔的解释掩盖了社会探究在不同社会生活形式中可能存在的巨大兴趣差异。他还强调，分歧也是认知和道德体验的组成部分，能够影响我们对社会探究类型及其限度的兴趣。与对波普尔的批判类似，温奇再次强调我们的探究兴趣是特定制度生活形式内部的，而且制度实践之间并没有一种清晰的等级结构来实现兴趣的明确分工。道德分歧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揭示了不可调和的兴趣以及对解放兴趣的不同理解。

下面通过一个表格来对比温奇与波普尔、阿佩尔的观点差异：
| 人物 | 核心观点 | 对社会批判的看法 | 对兴趣和制度的理解 |
| ---- | ---- | ---- | ---- |
| 温奇 | 强调社会探究的规范性预设与社会规范秩序的联系，主张内在批判 | 认为社会批判应与对象相关联，是可能且有效的 | 兴趣存在于特定制度生活内部，制度生活形式相互关联 |
| 波普尔 | 方法论个人主义，怀疑制度生活中理性干预的可能性 | 社会批判易变得空洞，干预不切实际 | 制度是个体集合，除个体价值外无制度价值 |
| 阿佩尔 | 主张基于人类认知兴趣的先验语用学 | 未明确提及与温奇类似的批判观点 | 强调先验共识和理性分工 |

温奇思想中的动物心智观点

温奇在早期作品《社会科学的观念及其与哲学的关系》（1958/1990）中，对动物心智提出了一些观点。在讨论规则和习惯的区别时，他以教狗做技巧为例进行了阐述。他认为，当一个人（如N）教他的狗平衡一块糖在鼻子上并在听到命令前不吃掉它时，狗只是获得了对N的行动做出某种反应的倾向，这更符合行为主义者所珍视的刺激 - 反应范畴。N说狗学会了一个技巧，并且可以说狗“正确”或“错误”地完成了这个技巧，但这是一种以人类为中心的说法，它需要参考人类活动和规范，并将这些类比地应用于动物。因为只有狗与人类的关系，才使得说狗掌握了一个技巧变得可理解，而仅仅对狗的行为进行详细描述，脱离人类活动，是无法解释这种说法的含义的。

然而，这种观点引发了一些思考。一方面，我们不否认在温奇的例子中，狗不存在“反思性地应用标准”的情况。但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质疑，在与动物的许多互动中，我们自己是否也存在“反思性地应用标准”的情况。例如，在与狗玩游戏（如接球游戏）时，我们将这种活动描述为受规则约束，但实际上我们和狗的参与很多时候都没有经过反思。而且，我们不能仅仅因为狗的参与没有反思就否认这种活动中存在一种“心灵的交汇”，在这种交汇中，存在着正确或错误地玩游戏的方式。

温奇在后期的作品中虽然没有明确讨论动物心智的问题，但他对维特根斯坦言论的讨论却对他早期关于动物心智的观点提出了挑战。维特根斯坦在《哲学研究》中说：“我对他的态度就是对一个灵魂的态度。我并不认为他有灵魂。”温奇在相关文章中对这一言论进行了解释，他强调我们在理解诸如相信某人痛苦这样的信念时，不应仅仅被言语表达所迷惑，而应关注整个行为、举止、面部表情等范围，言语表达嵌入其中并与之连续，这些赋予了言语特定的意义，甚至有些言语可以被本能的噪音和手势所取代。

如果按照维特根斯坦和温奇后期的观点，言语可以被本能行为所取代，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认为动物不能有这样的表达行为呢？当我们观察与某些动物（如宠物狗）的互动时，会发现其中存在着微妙和复杂的行为，这些行为让我们意识到，将某些心理能力归因于动物并不一定依赖于表面之下的某种东西。而温奇早期似乎认为，动物行为要具有所需的意义，动物要在游戏中有正确和错误的行为方式，就必须拥有自然语言的资源。

下面通过一个流程图来展示温奇早期观点与后期思考之间的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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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温奇早期观点：动物无反思应用标准能力，行为类比人类规范] --> B[引发对人类与动物互动中反思性的质疑]
    B --> C[温奇后期对维特根斯坦言论的讨论：言语可被本能行为取代]
    C --> D[质疑动物不能有表达行为的观点]
    D --> E[温奇早期观点与后期思考产生张力]

综上所述，温奇的思想无论是在社会科学哲学和批判社会理论领域，还是在动物心智的探讨方面，都有着丰富的内涵和值得深入挖掘的价值。我们需要以更加全面和深入的视角去理解和研究他的思想，从中汲取有益的启示，以推动相关领域的进一步发展。

温奇思想中的社会科学与动物心智洞见

对温奇动物心智观点的进一步探讨

为了更深入地理解动物是否能够拥有类似于人类的心理能力，我们可以从动物与儿童的关系入手。儿童在成长过程中，与动物的互动是非常常见且重要的。他们与动物建立起的情感连接和互动模式，往往能够反映出动物可能具有的心理能力。

例如，当一个孩子和他的宠物狗玩耍时，孩子会对狗的行为做出各种反应，狗也会对孩子的行为和情绪有一定的感知。孩子可能会因为狗的可爱举动而开心大笑，狗也会因为孩子的呼唤而兴奋地跑过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一种相互的回应和理解。这种互动表明，动物和儿童之间存在着一种情感和行为上的交流，而这种交流并不依赖于复杂的语言。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不能简单地认为动物没有心理能力，仅仅因为它们没有人类的语言。正如雷蒙德·盖塔（Raimond Gaita）在谈到他的狗吉普赛时所说，我们形成诸如意图、信念和希望等概念，并不是先应用于人类行为，然后再类比到动物身上。相反，这些概念是在我们对动物和人类的共同反应中形成的。当我们看到一只狗追逐一只猫时，我们可以自然地认为狗有追逐的意图，而不需要将其归结为人类概念的简单类比。

下面通过一个列表来总结动物与儿童互动中体现的特点：
1. 情感交流：动物和儿童之间能够相互感知对方的情绪，通过行为和表情进行情感上的沟通。
2. 行为回应：儿童的行为会引起动物的相应反应，反之亦然，形成一种互动模式。
3. 概念形成：在与动物的互动中，儿童和我们一样，会自然地形成对动物心理状态的理解，这种理解不依赖于语言。

对温奇思想的综合评价

温奇的思想在社会科学哲学、批判社会理论和动物心智等多个领域都有着深远的影响。在社会科学哲学方面，他提醒我们要关注社会探究的规范性预设，避免过于抽象地讨论问题，这对于我们更准确地理解社会现象和进行有效的社会干预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在批判社会理论中，他强调社会批判要与被批判的对象相关联，并且要从制度生活内部寻找批判的依据，这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新的批判视角，避免了批判的空洞和不切实际。

在动物心智的探讨上，虽然他早期的观点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后期的思考为我们打开了新的思路，促使我们重新审视动物的心理能力和我们与动物的关系。

然而，温奇的思想也并非完美无缺。他早期在动物心智问题上过于强调语言的作用，忽略了动物行为中可能存在的丰富表达和心理能力。在社会科学哲学和批判社会理论方面，他的观点可能过于强调制度和传统的内部性，对于外部因素的影响考虑相对不足。

下面通过一个表格来综合评价温奇思想的优缺点：
| 领域 | 优点 | 缺点 |
| ---- | ---- | ---- |
| 社会科学哲学 | 关注规范性预设，避免抽象讨论，强调与社会规范秩序联系 | |
| 批判社会理论 | 强调批判与对象关联，从制度内部找依据 | 对外部因素影响考虑不足 |
| 动物心智探讨 | 后期思考打开新思路 | 早期过于强调语言作用 |

温奇思想对当代的启示

温奇的思想在当代仍然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在社会科学研究中，我们应该更加注重研究的情境性和规范性，避免脱离实际地追求普遍规则。同时，在进行社会批判时，要确保批判能够真正触及问题的核心，与被批判的对象产生实际的联系。

在对待动物方面，我们应该摒弃传统的以人类为中心的观点，更加尊重动物的感受和能力。认识到动物也可能具有丰富的心理生活，这将促使我们更加关注动物福利，改善人与动物的关系。

下面通过一个流程图来展示温奇思想对当代的启示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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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温奇思想：社会科学关注规范性，批判注重关联性，动物心智新思考] --> B[当代社会科学研究：注重情境和规范，避免抽象]
    A --> C[当代社会批判：触及核心，与对象紧密联系]
    A --> D[当代对待动物：摒弃人类中心，尊重动物能力，关注福利]

总之，温奇的思想虽然存在一定的时代局限性，但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让我们能够重新审视社会科学、批判社会理论和动物心智等重要问题。我们应该在继承和发扬他的思想精华的同时，结合当代的实际情况进行创新和发展，以推动相关领域的不断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