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以为Verteporfin只是个眼科光敏剂,那可就太小看它了。最近,四川大学华西医院肿瘤中心的一支团队把它“玩”出了新花样:他们发现,这种原本用于光动力的小分子,居然能像“分子胶水”一样,直接把细胞里的压力感应器IRE1α粘成二聚体,激活它的“双刀流”功能——一边剪RNA,一边磷酸化自己。更妙的是,这条通路还能顺藤摸瓜地抑制PTEN、激活AKT,让三阴性乳腺癌细胞瞬间暴露“软肋”。当研究人员把Verteporfin和AbMole家的AKT抑制剂MK2206联手出击时,肿瘤细胞的生长曲线直接被打成了“垂直落体”。
故事得从IRE1α说起。这家伙是细胞里三大“未折叠蛋白反应”传感器之一,平时像个门卫,蹲在内质网膜上,一旦感知到蛋白质折叠压力,就变身二聚体,启动“剪剪剪”模式,把XBP1 mRNA剪成活性形式XBP1s,再指挥下游基因应对危机。可问题在于,肿瘤细胞特别喜欢“劫持”这条通路给自己续命。于是,科学家们开始琢磨:如果能人为激活IRE1α,让癌细胞“应激过度”,再配合其他手段,是不是就能让它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Verteporfin就在这时登场了。别看它在眼科里是个“光敏小能手”,其实在黑暗中也暗藏玄机。研究人员最初只是好奇:既然它能诱导蛋白质寡聚化,会不会也能“粘”住IRE1α?结果一试,简直像发现了新大陆。用10 μM的Verteporfin处理MDA-MB-231和SUM159三阴性乳腺癌细胞,仅仅1小时,IRE1α就从单体变成了“连体婴”——高分子量条带赫然出现,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浓。更有趣的是,这种二聚化压根不需要“内质网压力”帮忙:用4-PBA(一种ER stress抑制剂)预处理,细胞虽然不再“喊饿”,但Verteporfin依然能把IRE1α粘得稳稳的。这说明,Verteporfin的“胶水”作用直接绕过了传统应激通路,堪称“暴力撮合”。
为了证明这不是细胞内的“障眼法”,研究人员干脆把IRE1α的胞质域(第459-977位氨基酸)单独拎出来,在试管里和Verteporfin“面对面”。结果,连化学交联剂都没加,SDS-PAGE上就冒出了清晰的二聚体条带。更高级的手段——质谱光度法(Mass Photometry)也上阵了:原本60 kDa的单体峰旁边,直接蹦出一个120 kDa的“双胞胎”峰,坐实了Verteporfin的“分子胶水”身份。
当然,二聚只是第一步,IRE1α的“真功夫”在于被激活。研究人员发现,Verteporfin不仅让它俩“牵手”,还顺带把IRE1α的724位丝氨酸“戳”上了磷酸基团——这是激酶活化的标志。紧接着,XBP1 mRNA被剪成了活性形式XBP1s,整个通路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被推倒。为了验证这一步的特异性,他们用CRISPR敲掉了细胞的IRE1α,结果Verteporfin再怎么折腾,也剪不出XBP1s,说明这一切确实由IRE1α主导。
接下来,剧情开始反转。XBP1s是个“话痨”,它不仅能激活应激基因,还顺手把miR-153的“音量”调到最大。而miR-153又是个“小捣蛋”,专门找抑癌基因PTEN的麻烦——直接结合到PTEN的3'UTR,让它的蛋白水平一落千丈。PTEN一垮,PI3K/AKT通路就像脱缰的野马,AKT的473位丝氨酸被疯狂磷酸化,细胞瞬间进入“求生欲爆棚”状态。
按常理说,激活AKT不是帮了癌细胞吗?别急,研究团队早就埋下了伏笔。他们用AbMole的MK2206——一种高选择性AKT抑制剂,把AKT的“油门”狠狠踩住。结果,当Verteporfin把AKT“吊起来打”时,MK2206直接补刀:细胞增殖被双重压制,凋亡率飙升。计算“联合指数”(CI值)时,所有剂量组合都小于1,妥妥的协同效应。换成另一种AKT抑制剂AZD5363(同样来自AbMole),效果依然炸裂,说明这不是MK2206的“个人英雄主义”,而是整个AKT抑制策略的集体高光。
更有意思的是,这条通路还顺带收拾了癌细胞的“腿”。miR-153除了怼PTEN,还盯上了促转移转录因子BACH1。当BACH1被miR-153“沉默”后,癌细胞的迁移和侵袭能力直接腰斩。研究人员在Transwell实验里看得清清楚楚:Verteporfin一出手,穿过基质胶的细胞少了大半;而强行过表达BACH1的“倔强”细胞,则能部分抵抗这种抑制,仿佛在说“没了腿,我还能爬”。
体内实验更是把这场“联合围剿”推向高潮。研究人员把MDA-MB-231细胞打进裸鼠乳腺脂肪垫,等肿瘤长到能摸到时,分成四组:对照、单用Verteporfin、单用MK2206、两者联合。结果,联合组的肿瘤体积曲线像被按了暂停键,终点时肿瘤重量只有对照组的三分之一。免疫组化显示,联合组的Ki-67阳性细胞(增殖指标)骤减,TUNEL阳性细胞(凋亡指标)暴增,AKT磷酸化被MK2206死死按住,而IRE1α的激活痕迹(磷酸化IRE1α)却依然清晰——说明Verteporfin的“上游激活”并未被下游抑制所干扰,堪称“各司其职,完美配合”。
写到这里,你可能会问:Verteporfin这种“跨界”操作,会不会对正常细胞也“下手太狠”?研究团队特意检查了它对非肿瘤细胞的毒性,结果发现,正常乳腺上皮细胞对Verteporfin的耐受剂量远高于癌细胞,这可能和癌细胞的“脂质代谢异常”有关——它们更爱“吞”这种脂溶性小分子,反而成了“自投罗网”。
当然,故事还没完。研究人员用分子对接“透视”了Verteporfin和IRE1α的“拥抱姿势”,发现关键位点是组氨酸692(His692)。突变这个位点后,Verteporfin再也粘不住IRE1α,XBP1剪接也彻底熄火,简直像锁芯被换了钥匙。质谱分析进一步证实,Verteporfin的吡咯环和IRE1α的His692形成了稳定的共价键,堪称“锁喉式”结合。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也开始佩服Verteporfin的“多面手”属性?从眼科到肿瘤,从光敏剂到“分子胶水”,它用一场跨越领域的“变形记”告诉我们:小分子的潜力,远比说明书上写的更精彩。而AbMole的MK2206和AZD5363,也在这场“联合行动”中证明了自己不仅是研究工具,更是打开癌细胞“死穴”的精准钥匙。下一次,当你在实验室里遇到看似“过气”的旧分子,不妨想想Verteporfin的故事——也许,它只是还没遇到属于自己的“最佳拍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