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虚拟现实、隐喻与身体体验的深度探索

虚拟现实、隐喻与身体体验的深度探索

1. 感知世界与虚拟现实的局限

我们对世界的感知，依赖于自身的身体以及所处的时空环境。不同物种对世界的感知方式大相径庭，人类与鸟类、鱼类、昆虫等体验世界的方式截然不同。尽管生活在同一地球上，但身体和栖息地的差异，让我们拥有了不同的世界体验。

那么，虚拟现实模拟和数字技术能否增进我们对世界的理解呢？模拟运行有助于资源的有效分配，也能助力制定阻止传染病传播的干预措施，或评估海平面上升的后果。软件程序和算法处理在一定程度上，能辅助我们应对这些挑战。然而，气候条件和生命进化方面的变量，超出了我们的知识、理解和控制范围。

将周围世界转化为数字代码以生成虚拟现实模拟存在局限性。技术本身并非问题，它是塑造环境的一部分。但如果技术发展服务于特定利益（如权力、经济增长），并试图主宰自然而不顾环境后果，就会产生问题。

我们通过呼吸与超越人类的世界进行互动和交换，身体是我们参与世界的基础。即便沉浸在虚拟现实中，身体依然至关重要，因为我们只能通过身体来沉浸于虚拟现实模拟。

2. 虚拟现实的概念与体验

在当代文化中，数字技术改变了我们对空间的感知，线上体验与我们与世界的互动紧密相连。但“虚拟现实”这一概念是否“荒谬”，还需进一步探讨，尤其是涉及身体、存在和沉浸感时。

多项实证研究表明，虚拟现实被视为一个空间领域、一个地方或环境。Slater和Sanchez - Vives的研究指出，参与虚拟现实的人会产生“仿佛”身处真实地方、经历真实事件的错觉。Witmer和Singer认为，关注新奇情境能增强虚拟现实中的存在感，以游戏《Project Cars 2》为例，玩家需应对不同的气候条件和驾驶地形等新奇情况。

Witmer和Singer设计的PQ（Presence Questionnaire）有助于了解人们参与虚拟现实时的一些因素，如响应性、感官丰富度和真实感。使用PQ的好处在于，它将复杂的虚拟现实沉浸体验划分为可管理的类别，便于研究不同类别之间的联系。但也要考虑使用问卷来捕捉虚拟现实存在感的局限性，因为问卷是在参与者沉浸体验后发放的，依赖于他们的记忆，而且语言回答只是对沉浸体验的一种表述，并非等同于体验本身。

Slater和Wilbur将沉浸体验分为客观因素（如技术系统的可测量方面）和主观行为模式。他们的研究探索了人们在虚拟现实模拟和日常生活中的行为相似性，但实际上，日常生活中的行为比虚拟现实模拟中的行为更具不可预测性和风险性，因为日常生活中的行为可能会对他人造成伤害，而虚拟现实中的行为则不会有相同后果。

此外，现象学方法可以补充实证研究。Heidegger对“在世存在”的探讨，让我们了解到人类在更大的相互关联和相互依存的生命网络中的参与方式。Maurice Merleau - Ponty的研究表明，身体将我们锚定在世界中，沉浸于虚拟现实并不能简单地超越身体的存在。Abram的研究则进一步考虑了人类生活的生态和进化方面，指出沉浸于虚拟现实是一种基于生命条件的身体体验，我们在沉浸时仍受重力影响，通过呼吸与世界持续交换。

以下是虚拟现实体验相关因素的表格：
|相关研究|主要观点|
| ---- | ---- |
|Slater和Sanchez - Vives|参与虚拟现实会产生“地方错觉”和“合理性错觉”|
|Witmer和Singer|关注新奇情境增强虚拟现实存在感，PQ可辅助研究|
|Slater和Wilbur|将沉浸体验分为客观和主观因素，对比现实与虚拟行为|
|Heidegger|探讨人类“在世存在”|
|Maurice Merleau - Ponty|身体是参与世界的基础|
|Abram|强调虚拟现实体验的身体性和生态进化基础|

下面是虚拟现实体验流程的mermaid流程图：

graph LR
    A[开启虚拟现实体验] --> B[产生地方和合理性错觉]
    B --> C[受新奇情境影响增强存在感]
    C --> D[通过PQ评估体验因素]
    D --> E[对比现实与虚拟行为差异]
    E --> F[结合现象学方法理解体验]

3. 数字技术、隐喻与身体的联系

3.1 隐喻的起源与作用

隐喻概念源于童年时期的运动和感官体验，这些体验塑造了我们一生对世界的感知。婴儿通过身体运动和与物体的关系来与世界互动，形成了基本的前语言概念。例如，婴儿会伸手触摸物体感受其表面，注意物体位置的变化，意识到物体的移动和静止，以及物体的掉落等。这些早期关系形成的前语言概念，为其他隐喻关系（如空间关系）奠定了基础。

婴儿的早期体验还产生了一些原型动力学形式，如通过物体内外的感官体验产生的“包含”概念。“容器”图式需要一个边界来划分空间关系，边界不仅区分了空间区域的内外，还形成了“边缘”的概念。其他动力学形式还包括接近或距离感、部分与整体的关系以及垂直感。这些基于身体运动的非语言概念，是语言发展的基础，帮助我们理解和参与世界。

3.2 数字技术中的隐喻体现

在数字技术领域，我们使用了许多身体隐喻。比如，用“Facebook”和“Face Time”等词汇来指代数字技术，还会购买手机或平板电脑的“皮肤”。我们用“滑动屏幕”“网站点击”和“数据影子”等隐喻来理解与数字技术的关系。“数据影子”虽与我们相关，但比身体存在更不真实，且它依赖于我们在数字环境中的活动而产生。

空间隐喻也常用于描述数字技术，如将互联网概念化为一个空间、平台或环境，在线环境通过“窗口”或“门户”访问。这表明虚拟现实和在线空间等概念是我们身体运动和与世界互动的延伸。

Lakoff和Johnson指出，隐喻帮助我们通过一个事物理解另一个事物，从而构建我们的体验。但我们常存在一些关于隐喻的错误假设，比如认为概念是字面的而非隐喻的，且低估了身体通过与世界的互动塑造理性思维的方式。实际上，我们在与数字技术互动时，也能发现这些隐喻的痕迹。例如，我们用“上”和“下”来描述在智能手机、平板电脑和桌面电脑屏幕上的导航，还会谈论“沉浸”在虚拟世界或“居住”在虚拟化身（合成）身体中。

3.3 威廉·吉布森的作品与隐喻

北美作家威廉·吉布森的作品常与“网络空间”相关，他在1986年的《神经漫游者》中首次使用了这一术语。这部小说具有开创性，它设想计算机代码能创造一个可沉浸的空间领域。小说中的主角Case在专注于黑客技能时，忽略了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时间感。小说中还多次将身体与“肉”联系起来，暗示身体是无生命的物体，而心灵可以自由穿梭于计算机生成的奇妙世界。

在《神经漫游者》中，吉布森还探讨了与权力和控制相关的空间隐喻。网络空间被描绘成强大企业结构的所在地，由被称为“入侵对策电子设备（ICE）”的安全软件保护。这些ICE系统就像边界，代表着权力的位置，既能抵御攻击者，又能存储大量的数据、信息和资本。

目前，关于吉布森后期作品（如《零历史》和《外围》）的学术研究相对较少。文学学者Anna McFarlane对《外围》进行了研究，她运用情感理论，关注小说中触觉、情感、身体和情绪的表现。她发现《外围》与《神经漫游者》之间存在时间上的联系，但两部小说对身体的呈现方式不同。在《外围》中，身体并非被隐喻为无生命的“肉”，角色即使通过技术手段扩展交流范围，也依然扎根于身体存在。

以下是吉布森两部作品特点对比表格：
|作品|身体隐喻|空间隐喻与权力|
| ---- | ---- | ---- |
|《神经漫游者》|身体与肉相关，暗示无生命|网络空间由ICE保护，体现企业权力|
|《外围》|身体扎根存在，非无生命概念|通过“stub”联系不同时空，体现复杂关系|

下面是隐喻在数字技术与文学作品中体现的mermaid流程图：

graph LR
    A[童年身体体验] --> B[形成隐喻概念]
    B --> C[应用于数字技术]
    C --> D[体现于日常用语和行为]
    B --> E[融入文学作品]
    E --> F[吉布森作品中的隐喻呈现]

4. 《外围》的故事设定与背景

4.1 故事的时空架构

《外围》的故事设定在两个不同的时间和地点：一个是可能在几年后的美国小镇，另一个是七十年后的伦敦。小说围绕着信息在这两个时空之间的传递展开，这一设定凸显了不同文化和时代的社会文化实践与价值观的差异。尽管小说中的角色都说英语，有基本的交流理解，但美国小镇和未来伦敦在就业模式、交通方式、通信手段和服装风格等方面存在明显不同。而且，角色们通过不同程度的技术身体改造，拥有了不同的感官体验。

4.2 故事中的关键元素与关系

在小说中，虽然两个时空之间可以同步通信，但不存在直接的因果链，这避免了时间旅行叙事中常见的悖论，如“祖父悖论”。一些角色通过操作名为“外围体”的合成身体，实现跨时空和地点的互动。

一个重要的概念是“存根（stub）”，它是一个连接过去和未来、美国和英国、富人和穷人、存在和缺失等关系的计算机服务器。“存根”体现了吉布森小说中复杂而多样的关系，这些关系并非简单的二元对立，而是具有不同程度的强度。

4.3 故事创作的时代背景

《外围》创作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2003 - 2011年伊拉克战争之后，当时气候变化的环境辩论也备受关注。小说中提到的“大奖（jackpot）”一词，似乎是对全球金融市场类似彩票性质的隐喻，在这个市场中，巨额资金可能瞬间得失。

以下是《外围》故事设定相关信息的表格：
|要素|详情|
| ---- | ---- |
|时空设定|几年后的美国小镇和七十年后的伦敦|
|通信特点|同步通信但无直接因果链|
|关键元素|外围体、存根|
|时代背景|全球金融危机、伊拉克战争、气候辩论|

下面是《外围》故事关系的mermaid流程图：

graph LR
    A[美国小镇（现在）] --> C[存根]
    B[伦敦（未来）] --> C
    C --> D[外围体互动]
    D --> E[角色跨时空交流]

5. 《外围》中的隐喻分析

5.1 “外围”一词的多重隐喻

“外围”是一个具有多层含义的空间隐喻。从身体存在的角度看，它与我们在世界中的空间定位有关，我们对“外围”的感知取决于自身的位置，它可以指某物的边缘，也可以指身体表面附近的事物。

在小说中，“外围”还可以指代两种文化之间的接触区。例如，“存根”就像一个“外围”，为小说中的不同时代和文化提供了接触区域。“接触区”这一表达源于我们对身体在特定位置的感知，以及我们如何扩展感官、表达和交流的范围。此外，“外围”在数字技术领域也很常见，通常与可连接到计算机的辅助设备（如键盘、显示器和鼠标）相关。

5.2 隐喻与数字技术体验

Lakoff和Johnson指出，人类通过身体互动理解世界的过程贯穿一生，这种方式在我们与数字技术的关系中也有体现。例如，由于人类健康时直立行走，向上运动与健康、幸福等积极概念相关，向下运动则与消极概念相关。在数字技术中，我们用“上”和“下”来描述在智能手机、平板电脑和桌面电脑屏幕上的导航。

我们还使用与身体相关的隐喻来思考和谈论数字技术，如“包含”和“存在”的概念与数字技术体验的意义相关。我们会说“沉浸”在虚拟世界或“居住”在虚拟化身（合成）身体中，这些隐喻体现了我们对数字技术体验的理解。

5.3 隐喻与人类认知世界

基于身体动力学形式的非语言概念是语言发展的基础，这些概念帮助我们理解和参与世界。在《外围》中，角色们通过身体操作“外围体”进行跨时空交流，这体现了身体在认知和体验世界中的核心地位。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和理解基于我们的身体结构以及与世界的互动，这与现象学强调的人类与世界的相互联系相契合。

以下是《外围》隐喻相关要点的列表：
1. “外围”有空间定位、文化接触区、数字设备等多重隐喻。
2. 身体互动隐喻贯穿数字技术体验，如上下导航、沉浸概念。
3. 隐喻基于身体动力学形式，是认知世界的基础。

下面是隐喻在《外围》中体现的mermaid流程图：

graph LR
    A[身体动力学形式] --> B[形成隐喻概念]
    B --> C["外围”的多重隐喻]
    B --> D[数字技术体验隐喻]
    C --> E[在小说情节中的体现]
    D --> E

6. 总结

通过对虚拟现实、数字技术和文学作品中隐喻与身体体验的探讨，我们可以看到它们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我们对世界的感知和理解基于身体与世界的互动，这种互动在童年时期形成了隐喻概念，这些概念不仅影响着我们对数字技术的认知和使用，也在文学作品中得到了体现。

虚拟现实模拟和数字技术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我们理解世界，但也存在局限性。而文学作品如威廉·吉布森的《外围》，通过独特的故事设定和隐喻运用，让我们更深入地思考身体、技术和文化之间的复杂关系。在未来的发展中，我们应更加关注身体体验在数字技术和文化创作中的核心地位，以更好地理解和塑造我们与世界的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