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囤积 | 信息成瘾 / 影响因素

注:本文为 “数字囤积” 相关合辑。
略作重排,未整理去重。


当一个信息成瘾的中年人,企图治愈 “电子囤积症”

原创 涂改夜 三联生活周刊 2024 年 10 月 19 日 18:00 北京

文 | 读者:涂改夜

周末下了两天雨,出游计划泡汤了,宅着无事就打开了微信读书。“读书不觉秋已深”,时间嗖一声来到了中午,我心满意足地伸个懒腰,准备退出 app 时瞄到右下角的页码,愣了一下,这么久只看了几页?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视线无意识落到书页上密密麻麻的虚线,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的疑问,过去几个钟的时间切片展开:原来是书没看两页就分神了,满屏的划线尖叫着扑上来,吸走了我的注意力。看到有触动的句子,忍不住点进去看有无同样共鸣的人;遇见不理解的地方,打开看看其他人怎么分析;有时书友提到了另一本书,点击链接,顺藤摸瓜找过去,然后打卡式阅读一番,感觉还不错的,加入书架。就这样,从一个划线跳到另一个划线,从一本书荡到另一本书,一个上午就有 5 本书加入了书架,同时 11 本在看,早就忘了最初打开的那本。

本以戒断社交媒体后,电子囤积症就会像无根之木枯萎掉了,没想到它出现了 app 传 app 现象,我居然又在读书 app 上囤起书来了。 待读清单越来越长,看书的进度远远赶不上囤书的速度。不到半年,463 本书被加入书架后尚未阅读,而读完列表只孤零零地躺着 5 本。两者陡峭的落差,像一阵大风猛地吹散了 “码住即拥有” 的虚幻满足感。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我想起了吃灰的收藏夹,想起我抛开短视频、plog,选择读书 app 的那一天。

那时我正远程跟同事沟通一项提案,为免文字说不清楚,就想着发一些案例参考。反正平时收藏了不少干货,养兵千日,如今正是用兵之时。我打开收藏夹,下拉,再下拉,找来找去没找到,堆积如山的 “干货” 如同一个乱糟糟的没有索引的仓库,想找点什么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好不容易看到主题类似的,打开一看,内容质地粗糙,不足为参考,最后翻到天昏地暗也遍寻不着堪用的,只能重新再搜集。

这件事像针一样刺破我的幻想,那个周末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对深不见底的收藏夹进行彻底清理,结果发现大多只是重复而无用的信息。 当初随手码住的满足感,化作一团厚重的虚无感压上头来。一个认知狠狠地击中了我:碎片化信息是垃圾,与其在信息的海洋里打捞些鸡零狗碎,还不如深挖半亩方塘。自此,深度阅读开始坐上我的休闲牌桌,社交平台慢慢退居二线,变成御用搜索引擎。年初做年度计划时,发现 2023 年只读了一本书,就是小红书,我曾发下宏愿今年要读 50 本书。直到每次拿起手机习惯性打开电子书,而不是社交媒体时,才不至于又沦为一纸空谈。

然而,当初我决意抛开 “2 分钟看完《红楼梦》” 的短视频时,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像特种兵一样,游蹿在神作榜、热门书单、书友评论之间,沉迷囤书、摘抄金句。收藏夹的积灰刚扫完,眨眼又落到了书架上。读书 app 诚实了地记录我的电子囤积症旧疾复发过程。当我还震惊于信息成瘾之顽固时,手机像是反应了过来,率先发出警告:

“您的手机内存不足 700M,请及时清理,部分功能即将无法使用。”

怎么又没内存了?前几天不是刚删过嘛。我一边嘀咕,一边熟练地关机重启,释放出一丢丢空间给手机续命。其实心里清楚,缓存只是藓疥之疾,心腹大患在相册里。我打开相册,果不其然,所有照片加起来近四万张了。左看右看,发现哪张都不舍得删。那些年拍过的人生照片、亲友间的留影,多轮清理过已所剩不多,再删就 “无人生可回首” 了。数量最多的截图,也是 “干货满满”,难以下手。在我看来,截图是刷到碎片化信息的最好方式,既对内容作了初步筛选,也是逃逸算法喂食的一点暗搓搓的努力,不点赞,不收藏,主打一个让算法摸不着头脑。而且,只需指关节扣两下屏幕,方便得令人上瘾。于是乎,中式抗炎食谱?截一下;女性主义书单?截一下;infp 无痛搞钱的秘诀?截一下。有趣的帖子、一些好看的穿搭、读书时精彩的段落,只要感觉不错的,我都会顺手截图保存下来。社交媒体是厚雪长坡,截图像滚雪球一样,随着屏幕使用时间的延长,越滚越大。

电子囤积症如同一场流行病,不仅在 app 之间肆虐,还从线上蔓延到了线下。相册大户是各种照片。比如,我喜欢看展,闲暇之余大多游走在各大美术馆、博物馆、先锋书店等。我是那种逛展必 “出片” 的捞干货分子,常常一路逛一路拍拍拍,拍作品、拍笔刷、拍细节,逢到兴起时,陈列、动线、灯光、标识也咔嚓咔嚓收入相册。倘若遇到不错的讲解,必会打开手机全程录音。那阵仗,搞得像是加班去考察项目似的。有时候,花太多时间在记录上了,以至流于走马观花,没能好好地品味一幅画或欣赏一件文物。但苦恼之余又有种诡异的满足,每每想到手机进驻了 N 个美术馆、博物馆以及大大小小各种展览,心里就踏实得如同寒冬里把秋衣别进了秋裤里。仿佛拍下来存进手机,就能提高机主的文化水平和艺术素养似的。

同样的情形一次又一次发生,上课拍课件,开会拍投影,等公交拍站台广告,只要看起来有价值的都用手机拍下来。除了手机,电脑、2 个移动硬盘和 5 个 U 盘也都满满当当的。也许,电子囤积癖的根不在手机上,也不在社交媒体上,它长在我们的大脑里,刻进了基因里。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囤积症。 父母那辈经历了极端的饥馑,为吃饱肚子必须要拼尽全力。即使后来丰衣足食了,他们依然热衷于囤粮、囤日用品、攒塑料袋、纸箱、空瓶子,做一顿饭跑三四个市场买菜,坐公交横跨半个城市去领免费鸡蛋,“没苦硬吃” 的背后是一个时代物质极端匮乏的烙印。我们这一代人从未饿过肚子,还赶上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代。生活本应丰盈富足的,但精神上的 “馋” 始终如影随形。

**于我而言,电子囤积症更像是一场自我认同危机的外延。**永远觉得自己不够好,习惯性地否定自己,一种名为匮乏感的藤蔓在我的人生枝干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它是第一次说英语发音不准的窘迫,是大学时除了绩点一无是处的自卑,是上班后只会埋头苦干、不会来事的硬伤。不知道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却斩钉截铁地给自己下 order:你要优秀,你要见世面,你要打破信息差。这些念头像饿了十几天的荒原狼一样追赶着我,不管工作还是旅游,休闲还是刷手机,总是下意识去搜索、收集信息,以为信息就是知识,知识就是智慧。

实际上,我以为自己在学习知识,和刷短视频哈哈哈大笑的人一样,都是 “斯金纳的鸽子”。《贪婪的多巴胺》一书提到:“多巴胺不是快乐分子,它是预期分子。拥有是无趣的,只有获得才有趣。” 从多巴胺的角度来说,发出 “囤” 这一动作时,多巴胺到达峰值,而后回落。因为多巴胺总是 “想要更多”,所以我们总是收藏从未停止,行动从未开始。每一个吃灰的收藏夹,没有一句 “万一有用呢” 是无辜的,同样地,相册也难逃 “码后再也不见” 的命运,日后二次点开的可能性很小。

一个惊人的事实是:内存越满,我的脑袋越空。 遇到问题习惯先打开手机找参考,找灵感,离了手机好像什么也不会了。有时不由生出一种幻觉:手机才是真正的大脑,人只是显示器。我们不生产信息,只是收集与拼凑信息。手机就是我的外挂器官,如同爽文小说主角的金手指,哪天手机没了,我也就丢了魂,世界只剩一个巨大的黑屏,与这支手机有关的过去岁月全部消失,与这支手机有关的未来也统统止步不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开始定期清理收藏夹、给囤货分门别类,方便用时查找;开始写日记,写笔记,尝试在输入和输出之间移动平衡的砝码;最重要的是,减少刷社交媒体,增加优质信息源。我曾刷到某博主一段关于馋和饿的精辟论述,可以为这半年来由社交平台转读书的实践作注解:” 人类如果蛋白质摄入不足就会感到馋,而很多时候,人们会把 “馋” 和 “饿” 相混淆,一旦馋劲上来,可能会冲动地吃很多垃圾零食,但这些东西根本无法解决馋的问题。人的大脑也类似,如果没有摄入足够有价值的信息,就会反复咀嚼垃圾内容。所以,大脑饥饿时,直接去吃牛排,别嗦辣条。”

细细想来,电子书之所以看着看着就分神,在于读书 app “不务正业”,热搜榜、大家都在看、猜你喜欢、朋友在读、热门划线,各种小心机层出不穷。在无 app 不社交的当下,留给我的选择不多,要么买纸质书,要么继续与人性的弱点对抗。而我选择第三种,让读书 app 回归最基本的功能,砍掉那些旁逸斜出的枝丫。在这个骤雨初歇的夜晚,我清空了电子书架,只保留正在读的那本,设置隐藏他人的想法,关闭了朋友的笔记。没有了密密麻麻的划线,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排版:布雷克 / 审核:小风


从 “囤积” 到 “吃灰”:揭秘年轻人的数字生活真相

李明澈 Unique52Hz 2024 年 12 月 25 日 10:47 山东

YOUTH DAY

“这年头,每个人都在手机、电脑里建了一座虚拟仓库… 你的兴趣和梦想是什么,朋友不一定知道,但你的收藏夹一定知道。”

—— 新周刊,2019

你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打开收藏夹是什么时候吗?那些当初认为 “以后用得上”、“以后还会再看” 的文章、视频,最终又被重新打开了几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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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

乐此不疲地搜刮和囤积各类数字内容逐渐成为许多 “数字仓鼠”(全媒派,2021)的生活常态。囤积数字信息的现象在当代社会越来越普遍,尤其是作为青年,我们的数字生活似乎陷入在获取和积累大量数字内容中循环往复的境地。

那么,什么是数字囤积?

青年人喜欢囤积什么样的数字内容?

青年人进行数字囤积的动机是什么?

这背后又潜藏着什么深层的社会心理?

一、什么是数字囤积?

南京大学朱丽丽和姜红莉在《消极绩效主义实践:基于社交平台青年群体数字囤积行为的研究》一文中将实物囤积、数字收藏与数字囤积作了区分,三者的差异可以通过一个表格来直观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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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格源于《消极绩效主义实践:基于社交平台青年群体数字囤积行为的研究》

通过表格,我们可以归纳出界定数字囤积的四个关键要素:

持续获取、丢弃困难、杂乱倾向、低利用率

根据这些要素,朱丽丽和姜红莉进一步为数字囤积下了定义:“数字囤积指个体或组织于社交平台上持续获取数字信息,进而其所持有的数字信息处于不断积聚、无组织性和低利用率状态的现象。”

在此定义基础上,小编采用问卷调查法对自己身边的青年群体进行了有关数字囤积的调查。在参与调查的 82 名青年中,只有 6 名表示自己在日常生活中没有数字囤积的相关行为。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 6 人中,还有 2 人是因为没有理解数字囤积的概念而选择了 “无”。

二、青年人喜欢囤积什么数字内容?

为进一步探究青年人进行数字囤积的动机,朱丽丽和姜红莉选取了 17 位具备数字囤积特质的青年,使用深度访谈法、内容分析法和文本分析法对其进行了研究。

研究发现,在微信、知乎、B 站等青年群体最常囤积数字信息的五个社交平台中,17 名受访者囤积的数字内容一方面呈现出与平台调性相关的差异性,另一方面则在囤积自我提升类、有趣体验类数字内容上表现出跨平台的同一性。

01 捡拾 “有用功”

你或许经历过这种情况:在 B 站刷到一个似乎 “很有用” 的网课,但由于其长达 30 分钟,你既没耐心在当下看完,又担心不看会错过些什么新知识,于是你长按视频封面,将其拖进了 “稍后再看”。虽然你知道 “稍后再看” 的结果往往是 “再也不看”,但你还是不停囤积着新的内容,期待自己在 “下次有时间” 时能够学习这些知识。

在朱丽丽和姜红莉访谈的 17 名青年人中,捡拾 “有用功” 的情况屡见不鲜,这种 “有用功” 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两类:

在学校 / 职场中可能会用到的资讯、工具、技能与技巧,包括应试经验,实习资讯,各类软件模板等数字资源,以及提高情商的沟通技巧、拓展人脉的方法等。

“有一个教招的收藏夹,收藏的都是招聘流程、考试技巧、说课经验。我记得有一个帖子是结构化如何回答,我就用到了。我在面试的时候套用了她的一些模板和话术,这个就对我发挥了价值,让我进面了。”(F6)

“如何快速地更换 PPT 里的所有的图片,Excel 怎么插函数,策划书、工作汇报怎么写…… 这些都能让我快速完成任务。”(M1)

“我刷到那种教你怎么和导师沟通的帖子也会囤,比如邮件末尾要写 “敬颂时祺”,为了给老师留个好印象,和老师搞好关系。”(F7)

帮助自己提升通识素养的数字内容,主要为不同学科的公开课、纪录片、书籍和不同题材的电影等。

“通识课可能跟你的专业没有关系,但它是你感兴趣或者有必要去了解的一些基本知识,我的 “通识” 里有沈奕斐的通过性别看世界,她讲婚姻两性的,还有一个高分纪录片《枪炮、病菌与钢铁》,还有影视理论、中国政法大学犯罪心理学……”(F8)

从青年人的角度看,捡拾 “有用功” 其实是一种**“工具性的储备”**,是为了未来能够提升和实现自我而做的准备。这种不需要太费力的努力方式,不仅让他们觉得自己在进步,还带来了某种 “想象中的提升” 和自我满足感。

02 囤积 “有趣”

现代消费文化已经逐渐把我们生活方式变成了对自己个性的展示以及对生活样式的感知。在此基础上,朱丽丽和李慕琰(2017)认为:社交网络时代催生出一种以 “有趣” 为核心的数字体验主义(digital experientialism)生活风格,带有鲜明的代际文化色彩与数字空间趣味,成为社交网络世界中统治性的生活风格。

朱丽丽和姜红莉在研究中发现,除了关注数字内容是否 “有用” 外,青年群体还十分关注数字内容是否能够丰富自己的生命体验,使自己获得审美快感和情感愉悦,即内容是否 “有趣”。

“我喜欢收藏古怪问题讨论帖,比如什么 “辅导员制度是不是我国特色”“如何在小组作业中优雅地摆烂”,大多数内容是偏戏谑的,也有一些内容给我打开了 “还能这么想、这样做” 的思路。”(F8)

“我有一个收藏夹叫 “哈哈哈”,收藏了各种搞笑剧情的萌娃和萌宠视频,心情低落的时候图一乐。”(F6)

人们的社会需求会影响媒体文化的发展。例如,大家日常生活中需要与别人交流或者跟朋友互动,这些需求会让某些类型的媒体内容变得特别流行。

如果把媒体看成是一个能随时适应社会需求的大舞台,那么,年轻人喜欢囤积 “有趣” 内容的行为,其实反映了他们在数字空间里想满足情感需求、表达自我和与人交往的多种愿望。

在小编的调查中,有数字囤积行为的 76 名青年在囤积内容偏向上部分印证了朱丽丽与姜红莉的研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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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提升:指健身教程、办公技能教学、论文投稿指南等提升外在形象、习得技能与技巧、取得学业和职业成就类的内容。

精神食粮:指书单、影单、歌单、纪录片等启迪思维、增加内涵类的数字内容。

种草清单:包括探店打卡、美食分享、旅游攻略、好物安利等被种草的数字内容。

幽默治愈:指具有搞笑、治愈、正能量特点的数字内容,主要表现为搞笑短视频以及动物和萌娃视频。

人际交往:指向沟通技巧、社交指南、人情世故类促进交往活动,构建良好人际关系类的数字内容。

信息备份:主要为个人培养计划、证件照、课程表、日程计划等个人常用的基本信息。

情感便签:指个体通过在社交平台中与朋友进行交流产生的对其具有意义、能激发情感的语录与照片等数字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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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频图内容为调查对象囤积数字内容最多的收藏夹名称

通过饼图我们可以看出,青年群体收集 “自我提升” 与 “精神食粮” 类内容的比例显著高于其他类别,而这两类内容也分别对应了前文提到两类的 “有用功”。

同时,在有关 “囤积数字内容最多的收藏夹名称” 的调查中,我们也能够看到许多诸如 “学习”、“技能” 等 “有用功” 的字眼。

此外,通过词云图我们不难发现,许多人囤积数字内容只是简单地将其丢进 “默认收藏夹”,这也呼应了我们在为数字囤积下定义时提到的有关数字囤积的一个关键要素 —— 杂乱倾向。

然而,对于 “有趣” 的数字内容,本调查无法充分印证朱丽丽与姜红莉的研究结果。小编猜测这可能与调查对象的学历和年龄众数不同有关。

三、青年人数字囤积的动机是什么?

相信看到这里,屏幕前的你可能已经在怀疑小编是不是在你家安监控了。

因此在探讨数字囤积的动因之前,小编要先做一点澄清 —— 安监控可是绝对没有的事儿啊!!

那么**青年人到底为什么爱进行数字囤积呢?**既有研究提出了三种观点:

构建自我身份框架

有些人会把数字内容看作自己的 “私人财产”,把囤积数字信息当成一种通过拥有这些 “财产” 来增强自我认同和使命感的方式(Chen, 2014)。

Schüll(2018)认为:数字内容是人们思想的产物,是他们存在的 “痕迹”,放弃这些内容可能会让他们感觉 “自我崩塌”。

寻求情感支持

有些人表示数字内容是记录生活的重要方式,可以在情感上给他们支持(Vitale 等,2018)

也有人对数字内容产生了依赖,因为这些内容让他们可以回忆起过往,甚至增进和他人的沟通(Sweeten 等,2018)。

个体性格与心理效应

从个性来说,有些人因为对数字内容的所有权意识不强,管理上比较随意和消极,时间久了就会出现囤积问题(Neave 等,2019)。

从心理角度看,人们往往不愿意 “损失” 这些数字内容,所以会高估它们的价值,结果就更容易积累过多的数字信息(吴旭瑶 和 李静,2021)。

还有研究发现,如果一个人感觉团队里其他成员也在囤积知识,他可能也会效仿这种行为(Su, 2020)。

总体来说,既有研究阐明了构建自我身份框架、寻求情感支持以及个体性格与心理效应是个体囤积数字信息的三大动因。

然而,朱丽丽和姜红莉指出,个体数字囤积行为的动因还可能因不同文化背景的影响而变化,这一观点也得到了许多研究的作证。

因此,除去上述三种观点外,中国社会中个体的数字囤积行为背后可能存在一些未被察觉的、差异化的动因。在《消极绩效主义实践:基于社交平台青年群体数字囤积行为的研究》一文中,朱丽丽和姜红莉主要以韩炳哲功绩社会的概念作为理论视角对数字囤积的动因进行了分析。

什么是功绩社会

韩炳哲(2016/2019:15)提出 21 世纪的社会是一个功绩社会,生活在其中的社会成员不再是被虔敬和命令剥削的 “驯化的主体”,而是着迷于自我优化和效率提升的功绩主体。

通俗点讲,在功绩社会里,人们不再是被他人要求做某事,而是自己主动卷自己

嘻嘻~是不是又被说中了?

那么在功绩社会中,青年人的数字囤积又有什么新的动因呢?下面就让小编为大家一一道来。

01 功绩社会中的绩效焦虑

Husen(1985)提到,在现代社会,学校教育越来越注重文凭、证书和精英化,把学生的能力和表现更多地用成绩、考试分数和学位等数据来衡量。因此,人们的生活就像西西弗斯推石头一样,被困在无尽的绩效压力中(蓝江,2022)。从这个角度看,青年人热衷于囤积数字信息,其实是在努力适应竞争压力的一种 “数字军备竞赛”。

① 崇尚进取:数字空间中的绩效信仰

在每个人都进行着疯狂内卷的功绩社会,人们常常会有一种 “休息了一会儿自己就要完蛋” 的感觉,甚至在每次休息过后,我们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可见,对于今天的青年人来说,“有效地利用时间” 已经成为一种精神信条。如果不在娱乐休闲中加入积累有用内容的数字劳动,那么主体很可能产生一种浪费时间、败坏人生的心理压力。

“我认为玩手机也是有好的玩手机跟坏的玩手机,虽然一直在刷手机但我也在做有用的事情,收藏有用的信息就是有用的事情。”(F7)

“存下来有用的东西,我感觉起码这一天我不是在虚度当中度过的。”(F10)

**② **恐惧淘汰:社会现实中的绩效内卷

在功绩社会中,数据已经成为衡量一个人价值的重要指标:在学校,绩点、综测成绩是评判我们是否优秀的标准,是决定我们能否获得各种荣誉的绝对指标;到了单位,老板又会用 OKR、KPI 来考核我们,一旦达不到标准,我们就面临被惩罚甚至被炒鱿鱼的风险。

为了能在复杂的竞争中 “立稳脚跟”,青年人只得通过不断囤积和学习 “有用” 的信息,来满足提升自我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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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调查中,小编使用李克特量表粗略衡量了 76 名受访者的数字囤积行为受社会竞争影响的程度(如上图)。

通过雷达图我们可以看出,不确定性的竞争压力让青年对失败和落后的恐惧更加强烈。他们害怕自己拥有的东西比别人少,因此总会尽可能多地获取信息和资源,以减少这种担忧。

02 共情与传情:获取情感流通的能量

随着数字媒体成为现代社会信息交流和人与人之间互动的重要工具,**数字内容也逐渐成为人们进行情感交流的重要载体。**因此,数字囤积其实也有它积极的一面。

共情:动员与命名

情感不仅是行为的结果,它本身就是一种参与世界的方式。比如,我们通过听音乐、看特定的内容,寻求一种想要的心情;同时,当我们用词语来描述某种感受时,也是在定义和强化这种情感。

对于青年群体来说,他们囤积 “有趣” 的数字内容,就是在寻找那些能带来愉悦感或触动心灵的东西。

“我本身喜欢孩子,业余喜欢爬山。我在小红书上收藏小宝宝打呼噜的视频,看得我觉得心都化了,爬山的那种是很惊险的航拍视角,看着很刺激。”(M4)

传情:唤醒与支持

在现代社会,人们越来越追求与他人建立真诚、温暖的关系,而分享 “有趣” 的内容正好成为了这类互动的桥梁。

在把 “有趣” 的内容 —— 比如好吃的餐馆、旅行景点或礼物清单 —— 分享给朋友的同时,人们和朋友之间的互动更加亲密,从而使双方都能获得情感上的支持和满足。

四、数字囤积背后的深层心理

在数字囤积现象中我们可以看到,年轻人的愿望、情感以及对工具和价值的看法,已经深深融入了他们使用社交平台的方式。作为在互联网环境中长大的 “数字原住民”,他们的生活已经高度依赖媒介化的工具和内容。有些年轻人甚至觉得,平台比他们自己更懂得如何去竞争,这种依赖和信任的态度令人深思。

实际上,数字囤积不是单纯个人的选择,而是心理需求和技术推动共同作用的结果。

那么,数字囤积行为背后都潜藏着哪些社会心理呢?

01 自我剥削与他人剥削的叠加

年轻人热衷于囤积数字信息,看似是为了自我提升,但其实更多时候却是为了获取外界的认可,比如求职成功或者赢得竞争机会。因此,他们的努力既是自我驱动的,又是被外界操控的。

02 “进取式躺平” 的矛盾心理

青年人在囤积了大量数字内容之后,却很少真正去使用。表面上看,他们很积极地在收集 “有用” 的信息,但实际上,他们的行动可能只是为了给自己一种努力的假象,逃避真正采取行动的压力。这种 “进取式躺平” 的状态既是对主流绩效文化的顺从,也是一种柔性的反抗,折射出当代年轻人面对社会竞争时内外矛盾交织的困境。

03 悬浮心态:脱轨于现实的风险

数字囤积现象让我们看到,当代社会中的人们很容易陷入一种**“悬浮” 状态**。项飙用蜂鸟在空中振翅却无处着陆来形容这种状态:人们为了一个看似重要的目标努力着,但却始终停留在半空中,无法真正落地。简单来说,很多事情都只是为未来做准备,而不是为当下服务。

五、怎样应对数字囤积?

通过前文的介绍我们不难发现,单靠囤积数字内容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也不能真正带来深刻的体验和情感满足。甚至,有太多的选择反而会让人犹豫不决,阻碍实际行动。

因此,我们需要思考如何让数字囤积的行为真正和实际的行动联系起来,避免这种 “悬浮” 状态变成生活的常态。

参考文献 | 朱丽丽,姜红莉.消极绩效主义实践:基于社交平台青年群体数字囤积行为的研究 [J]. 国际新闻界,2024,46 (06)

文字 | 李明澈
审核 | 李艳梅


对数字囤积 “断舍离”

原创 孙仁斌 半月谈 2025 年 02 月 20 日 18:10 北京

半月谈评论员 孙仁斌

伴随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一种奇特现象悄然兴起并愈演愈烈:从热衷于在 Steam 等平台大量购买游戏却鲜少玩的 “游戏仓鼠”,到在各个数字领域疯狂囤积信息的 “囤积狂魔”……与现实生活中疯狂 “囤货” 不同,数字囤积似乎看不见、摸不着,却在改变着人们与数字资源的关系,并带来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

数字 “垃圾场”

打开视频网站或手机 App,许多人的收藏夹里塞满了所谓 “有趣内容”,从科普视频到娱乐综艺,从 “深度好文” 到精美图片,可谓包罗万象。然而,一些受访者表示,这些在初见时被视若珍宝收藏的数字信息,在收藏之后就没有了 “然后”—— 真正被点开观看、阅读的寥寥无几。

电脑硬盘、手机内存更是重灾区,大量陈旧的文档、重复的图片、过时的软件安装包,占据着宝贵的存储空间,即便电脑、手机频频发出内存不足的警告,主人依旧 “舍不得” 按下删除键。游戏领域同样如此。据统计,仅 10% 公开 Steam 个人页详情的玩家,手中就积压着价值超过 19 亿美元从未玩过的游戏。此外,短信、邮件、照片、视频等各类数字信息,也在人们的电子设备中越积越多,形成一个个数字 “垃圾场”。

数字囤积带来的负面影响不容小觑:

—— 造成心理压力,引发焦虑情绪。 面对海量的数字文件,人们往往会产生一种 “信息过载” 的压力感。由于囤积的内容过于庞杂,难以有效管理和利用,在需要查找特定信息时会感到困难重重,进而引发焦虑情绪;担心错过重要的信息或社交动态,可能会产生一种 “错失恐惧症”,从而进一步影响到社交行为。

—— 给网络带宽和服务器存储带来压力,造成数字资源浪费。 例如,一些用户在云存储服务中囤积了海量的数据,使得服务器需要不断扩充容量来满足需求。这会导致资源分配不合理,影响其他用户对资源的正常使用。在一些网络基础设施比较薄弱的地区,如偏远山区等,大量的数据囤积和传输需求可能会使当地的网络服务质量下降,加剧数字鸿沟。

—— 使得大量有价值的信息被 “尘封”,无法发挥应有的传播和共享价值。 一方面,数字囤积可能导致信息传播的混乱,使得有价值的信息被淹没在大量的无用信息之中,影响社会信息的有效流通和共享;另一方面,获取信息时的盲目性和功利性,可能会引发一些不正当的竞争行为。

—— 有可能加剧信息安全风险。 无论是个人还是存储服务提供商,管理海量的数据都面临着更高的安全挑战。当存储大量个人信息(如身份证照片、银行卡信息等)时,一旦存储系统被黑客攻击,这些敏感信息就可能被泄露。此外,数据的长期囤积也增加了数据丢失的风险。一旦存储设备出现故障或者存储服务提供商出现经营问题,大量囤积的数据可能无法恢复,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数字囤积的三种诱因

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信息的碎片化传播影响到很多人的信息接收和处理习惯。数字囤积的形成,有着复杂的社会和个人逻辑。

心理层面的 “占有欲” 作祟。 收藏大量游戏,仿佛拥有了一个随时可供娱乐的 “宝藏库”;看到一篇标题漂亮、“不明觉厉” 的文章先 “点赞收藏”,即便当下无暇顾及,也能在心理上获得慰藉。囤积各类信息,如同在知识的海洋中打造一座属于自己的 “知识堡垒”。在海量信息的数字时代,知识和资讯瞬息万变,唯恐被时代甩在后面的人们,有着对未来的焦虑与不安心理,试图通过占有尽可能多的数字资源来缓解焦虑。

社会文化中的 “消费主义” 影响。 消费主义文化在数字时代愈发盛行,它鼓励人们不断购买、占有更多的物品,包括数字产品。在游戏领域,新游戏不断推出,精美的宣传海报、精彩的预告片刺激着玩家的购买欲望。玩家在消费主义的裹挟下,盲目跟风购买,认为拥有更多游戏是一种时尚、一种身份的象征。在信息获取方面,社交媒体上的 “知识分享”“好物推荐” 也让人陷入一种 “不囤就错过” 的心理陷阱。

数字技术的 “便利性” 与 “误导性”。 数字技术的飞速发展,为信息的获取和存储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同时,数字存储空间看似无穷无尽,给人一种可以无限制囤积的错觉。云存储的出现更是让人觉得,只要将文件上传到云端,就永远不会丢失,由此进一步助长了囤积行为。一些软件和平台为了增加用户黏性,默认设置大量的信息存储选项,且删除操作繁琐,也在一定程度上误导和鼓励了数字囤积。

数字生活也需要 “断舍离”

数字信息日益全方位覆盖我们的生活,数字囤积如同无形的包袱,影响到个人和社会的诸多方面。改变数字囤积,需要个人、网络平台和社会形成合力,在数字 “断舍离” 中提高数字资源利用效率。

养成科学理性的数字消费观念。 在面对各类数字资源时,不盲目跟风购买或收藏。定期对自己的电子设备进行清理,如超过一定时间未使用的文件、游戏等,果断删除。采用科学的文件管理方法,对重要信息进行分类整理。

数字平台与企业应强化责任担当,优化数字产品设计,倡导消费者合理使用。 视频网站、游戏平台等数字内容提供商,应优化产品设计,引导用户理性购买、使用数字资源。比如,在游戏平台上,可以为玩家提供游戏试玩功能,让玩家在购买前充分了解游戏内容,避免盲目购买。云存储服务提供商应提供更加清晰的存储空间使用情况报告,帮助用户了解自己的存储状况,并鼓励用户清理无用文件。

提高媒介素养,加强对数字资源合理利用的宣传与教育。 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如公益广告、专题报道等,向公众普及数字囤积的危害,倡导绿色、健康的数字生活方式。主管部门应从规范数字资源的生产、传播和科学利用角度出发来制定政策,共同构建一个高效、绿色的数字生态环境。

来源:《半月谈内部版》2025 年第 2 期


漆亚林 余霁元 龚兰淇 | 论社交媒体用户数字囤积意向的影响因素

原创 漆亚林 等 现代出版 2025 年 06 月 10 日 20:00 北京

作者简介:漆亚林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执行院长、教授;余霁元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新闻学专业 2022 级本科生;龚兰淇系北京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农林经济管理专业 2022 级本科生。

内容摘要: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社交媒体用户数字囤积问题越发突出,影响用户数字生活质量与心理健康。情感依恋、知觉行为控制、行为回避和信息分类缺陷正向影响数字囤积意向,进而显著推动实际行为;但感知有用性和主观规范对数字囤积意向影响不显著,这挑战了传统计划行为理论,表明社交媒体平台上数字囤积行为受多因素影响,且具有复杂性和特殊性。

新媒体时代,深度媒介化的生活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社交媒体用户管理个人数据时的不良习惯,个体无节制地收集和保存大量数字信息,却很少或几乎不对其进行整理、归类或删除,导致个人数字空间日益拥挤,信息过载问题越发严重。这种现象被称为数字囤积。在当前的碎片化信息环境中,移动社交媒体作为数字信息的主要来源之一,其用户的数字囤积现象尤为普遍。随着数智技术的发展,不少学者都关注到社交媒体中的数字囤积现象,并认为这种数字信息收集的庞杂化可能带来负面后果。对用户数字囤积意向的影响因素和生成机制的深入探讨具有可见的时代价值。

一、文献综述

(一)数字囤积的概念界定

数字囤积概念最早起源于心理学上的一种障碍,即 “囤积障碍”,表现为个体在不考虑物品实际价值的情况下,过度索取且难以丢弃,进而造成大量物品囤积的行为。数字囤积概念是范・本内科姆(Van Bennekom)等人在 2015 年最先提出的。他们将数字囤积视为一种 “囤积症” 亚型,指用户过度囤积数字内容,甚至到了失去理性判断的地步。这是对数字囤积行为的最初定义,也揭示了其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随着数字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数字囤积成为当前社会中的一种普遍现象,学界对这种行为的关注逐渐从医学领域扩展到心理学、管理学、传播学、计算机学、图书情报学等领域,对数字囤积这一概念的界定也在逐渐完善。国外学者对数字囤积的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对数字文件或电子邮件等数字信息进行囤积的现象上,其定义主要倾向于过度获取、难以停止,以及删除困难等维度,相关研究涉及个体获取数字信息时的 “无目的性”、积累数字资源时的 “无意识性”、囤积数字信息时的 “无序性” 等。这些研究为更好地理解 “数字囤积” 现象及其病态特征提供了多元化的视角。

国内对数字囤积的研究虽略迟于国外,但也出现了多种定义。例如,徐绪堪提到数字囤积中的盲目收集、使用意识薄弱以及数据整理杂乱等现象;吴大伟强调个体难以删除数据的表现;朱丽丽关注到数字囤积的无组织性和低利用率;卢珺琪则指出,人们所囤积的数据往往无价值、无意义。国内外诸多学者从不同的视角对 “数字囤积” 的内涵进行研究。在既有界定的基础上,本文认为数字囤积是指个体无意识且持续收集大量可能无法产生价值的数字内容,导致数字空间杂乱并损害个人信息处理能力与心理健康的行为。

(二)数字囤积的影响因素研究

自数字囤积概念被提出以来,学者们对可能影响数字囤积意向的因素进行了探讨,多以青年群体为主要研究对象,且重点关注高校学生乃至更为细化的研究生群体。既有研究将影响因素分为用户个体因素、数字信息特征、情境因素、情感因素等。从用户个体因素来看,有学者发现,自我效能感、用户信息素养和不确定性规避对用户有较大影响。自我效能感较高的用户更愿意相信自己收集的信息具有价值,而信息素养较低的用户更愿意通过囤积数字信息获得某种安全感。同时,也有学者提到个体需求、个人性格与个人习惯等影响因素。从数字信息特征来看,有学者发现数字信息的价值性、稀缺性以及信息质量、信息过载这些要素均与社交媒体用户数字囤积意向相关。有学者将情境因素分为用户情境、技术情境、环境情境、学科情境,从数字化程度、移动设备的使用率和数字信息的存储成本等角度进行探究。也有学者认为用户的数字囤积意向不仅受工作需要、人际关系、社交安全感等社交情境的影响,也受数字信息分类困难、数字信息的易得性等应用情境的影响。从用户情感因素角度来看,不少学者发现,依恋感、后悔感、焦虑感、安全感等情感因素都与数字囤积意向有相关性。

(三)数字囤积的分析框架研究

在针对数字囤积现象的相关研究中,学者们采用了多元化的方法论,包括深入的定性探讨和严谨的定量考察。在定性研究方面,学者们主要通过设计非结构化的问卷来揭示数字囤积行为的动机及后果。同时,相关研究多采用扎根分析的方法,深入挖掘数字囤积现象背后的影响因素并构建其发生机制的理论模型。

在定量研究方面,相关研究多依赖标准化的量表来设计调查问卷,结合多元化的统计分析方法,如偏最小二乘法结构方程模型(Partial Least Squares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PLS-SEM)、单因素方差分析、相关性分析及回归分析等,来验证理论模型的可靠性,并细致剖析各影响因素与数字囤积行为之间的关联强度。

具体而言,索普・S(Thorpe S)等人采用物理认知行为模型的框架,重点探讨个体对数字资产的情感依赖与数字囤积行为之间可能存在的共同点,以及该行为与强迫症和犹豫倾向之间的关联。K. 麦凯勒(K.McKellar)等人则从社会认知理论的角度出发,通过检查数字囤积行为模式和工作场所内的信息管理,强调了焦虑因素。刘亚丽等人基于 MOA 理论,通过改良 DEMATEL-ISM-MICMAC 方法,开展理论驱动型的定量验证研究,为该领域的研究开辟了新的研究视角。

综上所述,既有研究对数字囤积内涵的框定已取得一定共识,在探索数字囤积现象及其影响因素方面也取得了一定进展,但仍有较大的发展空间。在研究内容上,现有研究大多聚焦于宽泛的数字信息获取途径或单一互联网平台,对当前热门社交媒体中普遍存在的数字囤积现象缺乏全面、系统的研究。在研究对象上,国内多数文献将目光局限于大学生及研究生群体,忽略了更广泛的社交媒体用户。不同年龄、职业、社会背景的用户在数字囤积行为上可能存在巨大差异。此外,关于这一现象形成机理的研究较少。在研究方法上,深度探索性的定性研究占主导,多以访谈等方式进行,而精准验证性的定量研究相对较少。定性研究虽然能深入了解现象,但缺乏量化分析的精确性。而且,目前很少有研究从计划行为理论视角剖析此问题。

本研究旨在基于计划行为理论框架搭建结构方程模型,将研究范围拓展至普通社交媒体用户。计划行为理论强调个体的行为意向受行为态度、主观规范和知觉行为控制的影响。社交媒体用户的数字囤积意向,受到社交圈子、周围群体的制约,同时还与自身对数字信息管理能力的认知密切相关。运用该理论进行研究,有助于深入剖析社交媒体用户数字囤积意向及其背后的影响因素,全面揭示数字囤积现象的发生机制。

二、研究假设

1985 年,爱斯克・贾泽恩(Icek Ajzen)基于理性行为理论提出了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该理论旨在解释并预估特定情境下人类的行为方式,认为个体的行为意向是直接影响个体行为的最关键因素,而形成这种意向离不开个体的行为态度(对行为的看法)、主观规范(对社会压力的感知)以及知觉行为控制(评估自己的执行能力)这三种要素。计划行为理论预设人类行为是理性的且经过深思熟虑的。本研究在沿用计划行为理论三个核心变量的基础上,将态度维度细化为情感依恋与感知有用性两个维度,并增加了行为回避倾向和信息分类缺陷这两个来自现有研究成果的新变量。基于此,本研究构建了计划行为理论的扩展分析框架。

(一)行为态度

在本研究中,行为态度专门指涉社交媒体用户对数字囤积行为所抱持的正面或负面的情感倾向,该态度可进一步细化为情感依恋与感知有用性两个维度。其中,情感依恋描述的是用户与数字囤积内容之间建立的情感联系,而感知有用性则是指用户对数字囤积行为及内容实用性的评估。有研究发现,数字信息具有表达情感功能的情感价值以及作为记忆载体的实用性,它们共同构成数字囤积意向产生的重要前提条件。本研究提出假设:

H1:情感依恋对社交媒体用户数字囤积意向有显著正向影响。
H2:感知有用性对社交媒体用户数字囤积意向有显著正向影响。

(二)主观规范

主观规范是指个体感受到的来自周围社群或社会的压力,这种压力决定其是否采取某一特定行为。评估主观规范时,需要考虑那些对个体行为决策具有重要影响力的个人或群体,以及他们对个体是否采取该行为所施加的影响。主观规范在计划行为理论中被视为影响个体行为意向的一个因素,且不少研究表明主观规范对个体的行为意向具有正面效应。本研究推测主观规范同样会影响社交媒体用户对数字囤积的意向,因此提出假设:

H3:主观规范对社交媒体用户数字囤积意向有显著正向影响。

(三)知觉行为控制

知觉行为控制是个体对某一行为的难易程度的主观评估。这种评估对于个体将行为意向转化为实际行为至关重要。研究表明,只有当个体认为自己拥有行为控制能力时,其行为意向才可能转化为实际行为。同时,知觉行为控制也在一定程度上直接影响个体的实际行为。值得注意的是,贾泽恩指出,知觉行为控制与阿尔伯特・班杜拉(Albert Bandura)提出的 “自我效能” 概念在理论本质上存在高度相似性,以至于在研究实践中,有学者会视两者为可互换使用的概念。也有学者对知觉行为控制进行了更为细致的划分,将其分为 “内在控制” 与 “外在控制” 两大维度。具体而言,当个体认为自己在管理数字信息上具备较强的能力(知觉行为控制较高)时,他们可能会更加倾向于不加节制地收集信息。这源于他们对自己信息管理能力的自信,他们相信自己能够有效应对由此产生的后果。基于上述论断,本研究推断知觉行为控制会影响社交媒体用户的数字囤积意向,因此提出假设:

H4:知觉行为控制对社交媒体用户的数字囤积意向有显著正向影响。

(四)行为回避

行为回避指的是个体在面对和数字信息有关的负面刺激时,采取阻止、逃避的心理策略。研究表明,个人在数字信息管理上的回避态度是造成数字囤积现象的关键因素之一,包括回避分类、回避删除、回避杂乱以及回避焦虑情绪等多个层面。有学者指出,当前快速变迁的信息环境不仅激发了用户积累数字信息资源的强烈愿望,同时也引发了人们的空虚感和焦虑情绪。由于缺乏对人与数字信息互动关系的理性认知,个体可能通过囤积大量的数字信息来尝试填补内心的空虚,以缓解焦虑情绪。本研究提出假设:

H5:行为回避对社交媒体用户的数字囤积意向有显著正向影响。

(五)信息分类缺陷

信息分类缺陷指的是个体在整理和归类数字信息方面存在的短板。信息分类能力不足被视为导致囤积倾向的关键因素之一。当信息系统所提供的分类框架无法满足用户的个性化需求时,个体可能会选择忽视或放弃对数字信息进行有效的分类管理。数字信息分类标准缺乏一致性,同样是信息分类能力不足的一种体现,往往导致数字信息的混乱状态,进而加剧数字囤积的现象。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6:信息分类缺陷对社交媒体用户的数字囤积意向有显著正向影响。

(六)数字囤积意向

意向体现的是个体对采取某一行为的潜在意愿,它主要评估的是个体采取这一行为的可能性大小。对社交媒体用户而言,其囤积意向聚焦于他们在平台上收集或囤积数字信息的倾向性。相关研究表明,个体对于囤积的主观意愿是驱动这一行为的关键因素。换言之,社交媒体用户对数字信息囤积的意向越强烈,其在现实中进行数字囤积的可能性就越高。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7:社交媒体用户的数字囤积意向对其数字囤积行为有显著正向影响。

依据上述理论与文献综述,本研究构建了一个旨在探讨社交媒体用户数字囤积意向影响因素的模型,见图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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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研究方法

(一)模型建立

结构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SEM)是一种被广泛应用的多变量统计分析工具,它专注于探究多个变量之间复杂而微妙的关系。本研究中的主观因素等变量均是不易直接测量的潜变量,因此,本研究采用结构方程模型,通过测量变量估计潜变量,分析外生潜在变量与内生潜在变量之间的联系,并运用相应的适配度检验指标来确认模型的有效性。

(1)和(2)为结构方程模型的两个组成公式:

X = Λ X ξ + ε (1) X = \Lambda_X \xi + \varepsilon \tag {1} X=ΛXξ+ε(1)

Y = Λ Y η + δ (2) Y = \Lambda_Y \eta + \delta \tag {2} Y=ΛYη+δ(2)

  • X X X 代表外生潜在变量的观测变量;
  • ξ \xi ξ 为外生潜在变量,在本研究中具体指行为态度、主观规范、知觉行为控制、行为回避以及信息分类缺陷等因素;
  • η \eta η 为内生潜在变量,即数字囤积意向;
  • Y Y Y 代表内生潜在变量的相应观测变量;
  • Λ X \Lambda_X ΛX Λ Y \Lambda_Y ΛY 是载荷系数矩阵;
  • ε \varepsilon ε δ \delta δ 则表示测量误差。

内生潜在变量受外生潜在变量的影响,其关系见公式(3):

η = B η + Γ ξ + ζ (3) \eta = B\eta + \Gamma\xi + \zeta \tag {3} η=Bη+Γξ+ζ(3)

  • B B B Γ \Gamma Γ 代表标准化回归系数矩阵;
  • ζ \zeta ζ 则代表无法被解释的干扰变量。

(二)问卷设计和变量选取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通过问卷星平台发放网络问卷获取一手数据。本研究最终获得 628 份有效问卷,问卷有效率达 96.32%。

问卷采用五级李科特量表。除了收集调查对象的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和户籍地等基础信息外,问卷还根据计划行为理论,对主观规范、行为态度、知觉行为控制、行为回避、信息分类缺陷、数字囤积意向和数字囤积行为维度设置了 33 个问题,见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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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数据分析

(一)变量描述统计

问卷数据显示,调查对象中,女性略多于男性,调查对象的年龄主要集中在 18 至 44 岁,调查对象以本科生为主,非农业户口的人员数量较多,从事服务行业的人较多。样本具有较好的代表性。在 628 份有效问卷中,有 96.02% 的调查对象表示自己在社交媒体平台上或多或少存在数字囤积行为,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当前数字囤积现象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的普遍性。

(二)相关变量均值分析

为考察数字囤积意向各变量维度的平均分布情况,本研究对变量调研结果进行了均值分析,结果显示,问卷各维度中题目均值在 3.316 到 3.401 之间,其中数字囤积行为维度的均值最高,数字囤积意向次之,说明多数被调查对象对自身是否有数字囤积意向和行为持肯定态度,可见数字囤积现象较为普遍。

(三)数据检验

1. 信度分析

本研究以 628 份有效问卷为基础,用 Stata 17.0 和 SPSS 27.0 软件对所有 24 个观察变量进行信度分析,首先通过 Cronbach’s α 值检验各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取值范围应在 0 到 1 之间,问卷的该系数越高,意味着问卷的可靠性越高。本次问卷的总体信度检验结果显示,Cronbach’s α 值高达 0.943,此外主观规范、行为态度、知觉行为控制、行为回避、信息分类缺陷、数字囤积意向和数字囤积行为等潜在变量的信度检验指标 Cronbach’s α 值分别是 0.872、0.850、0.887、0.863、0.836、0.884、0.884,所有结果都达到或超过了 0.6 这一推荐的合格信度值,这表明本次调研所使用的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内部一致性较高。

2. 效度分析

效度体现了测量内容的准确性,一般来说,效度越高,收集到的数据结果与测量对象的契合度就越高。本次问卷的 KMO(Kaiser-Meyer-Olkin)值达到 0.939,表明数据非常适合进行因子分析。此外,巴特利特球形检验的结果也进一步证明了各变量间存在关联性。因此,进行因子分析是合理且恰当的。

3. 量表信度与收敛效度分析

本研究进一步计算了以下指标:标准化因子载荷(Std.)、平均方差萃取量(Average Variance Extracting,AVE)、组成信度(Composite Reliability,CR)、皮尔逊相关系数。量表的 CR 值在 0.8144 到 0.9066 之间,测算结果均大于 0.6 的建议标准,表明每个测量题目都有信度,每个分量表中的题目都具有较高的内部一致性。除了主观规范维度之外,其他所有维度的 AVE 值均落在 0.5664 至 0.6062 的范围内,这一数值区间超过了通常建议的 0.5 的标准,因此,可以认为每个测量题目都展现出了良好的收敛效度。

(四)结构方程模型拟合度检验与路径分析

本研究将调研数据和计划行为理论模型进行结构方程模型的拟合,拟合的主要适配度检验指标包括 GFI(Goodness-of-Fit Index)、AGFI(Adjusted Goodness-of-Fit Index)、NFI(Norme Fit Index)、CFI(Comparative Fit Index)、TLI(Tucker-Lewis Index)、RMSEA(Root Mean Square Error of Approximation)等。RMSEA 是 CFA(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检验中最为重要的适配度指标。GFI、NFI、CFI 大于 0.9 意味着理论模型和调研数据匹配效果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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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2 的结果表明,各项模型拟合度指标的检验结果均令人满意,这意味着模型的整体适配性良好,可进一步对变量进行路径分析。

本研究运用了 Amos 27.0 统计软件,并通过极大似然法执行假设检验和参数区间估计。结构方程模型标准化运行结果见图 2,路径检验结果见表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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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3 的结果显示,行为态度中的情感依恋、知觉行为控制、行为回避和信息分类缺陷对数字囤积意向在 0.1% 的显著性水平上有显著影响,且相关系数为正,表明假设 H1、H4、H5、H6 成立。主观规范和感知有用性对数字囤积意向在 0.1% 的显著性水平上没有显著影响,表明假设 H2、H3 不成立。数字囤积意向对数字囤积行为在 0.1% 的显著性水平上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证实了假设 H7 成立。

五、研究结果与讨论

(一)行为态度

本研究将行为态度维度进一步细化为情感依恋与感知有用性两个维度,结果显示,情感依恋显著正向影响社交媒体用户的数字囤积意向,而感知有用性对其则没有显著影响。用户往往会因为对某些数字信息产生了情感依恋而倾向于保留这些信息。这种情感上的纽带使得用户即使面对信息过载或存储空间紧张的问题,也依然难以割舍这些数字内容,从而进一步加剧了数字囤积现象。数字信息往往承载着用户的个人回忆或情感体验。对数字信息的囤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用户对自我的认同。通过保留和积累数字信息,用户能够更好地回顾自己的过去,构建连续性的自我记忆。同时,这些信息也成了用户身份认同的一部分,帮助他们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展示自己的个性、兴趣和价值观。

用户可能会基于多种标准和维度来感知囤积数字信息的行为是否有用。这些标准包括但不限于信息的即时性、准确性、可访问性,以及信息与个人需求的匹配度。社交媒体中的信息往往呈爆炸式增长,用户面对的是信息负荷过大的难题。在这种情况下,由于筛选和处理这些信息所需的时间和精力成本过高,即使用户认为数字信息有用,也可能选择不囤积,这可能是感知有用性对数字囤积意向影响不大的原因。

(二)主观规范

数据分析结果显示,主观规范对数字囤积意向的影响并不显著。主观规范的影响程度可能因个体而异,不同的用户可能对社交圈内的影响有不同的感知和反应。有些人可能更容易受到他人行为的影响,而另一些人则可能更加独立,不易被外界压力左右。不同用户对数字囤积的看法和态度也可能存在差异,这也可能导致他们对来自社交圈的压力有不同的解读和反应。社交圈内的亲朋或其他群体对个体行为的影响力可能并不总是显著的。在某些情况下,用户可能并不认为社交圈内的亲朋或其他群体的行为对其有直接的指导意义或影响力。社交圈内的行为可能并不总是具有一致性或普遍性,这可能导致用户难以形成明确的感知和预期,从而减弱主观规范的影响。

(三)知觉行为控制

知觉行为控制对社交媒体用户的数字囤积意向有着显著的推动作用。当个体认为自己能够轻松管理自己在社交媒体上的数字信息时(知觉行为控制力较强),他们更可能产生数字囤积意向。这种信心来源于他们对自己信息管理能力的评估,以及对成功采取该行动的预期。同样,由于知觉行为控制与 “自我效能” 在理论上具有高度相似性,当个体在某一行动上具有较高的 “自我效能” 感时,他们更可能采取积极行动。社交媒体用户如果相信自己能够有效处理、分类和存储收集到的信息,就有可能产生数字囤积意向。

(四)行为回避

数据分析结果表明,行为回避与数字囤积意向之间存在着显著的正相关性,这一发现与相关研究结果相吻合。在压力、焦虑或不确定的情境面前,行为回避往往是个体的心理防卫机制。用户受到信息过载、杂乱无章等负面刺激时,可能会选择回避这些刺激,以避免产生负面情绪或不适感。为缓解内心的压力和焦虑,用户容易通过不断收集信息来转移注意力。在面对数字信息管理的挑战时,用户若缺乏有效的应对策略或技巧,采取回避态度的可能性就较大。回避行为可能会导致信息管理混乱。用户一旦采取逃避的态度,陷入囤积的怪圈,就会发现自己很难摆脱这种行为模式。

(五)信息分类缺陷

数据分析结果表明,信息分类能力缺陷是影响数字囤积意向的重要因素,这与相关研究结果相似。不擅长信息分类的用户可能会在认知上背上沉重的包袱,甚至产生抵触情绪。用户可能会回避分类,采取囤积的策略,以缓解压力。多样化的数字信息容易使分类的标准变得模糊不清、复杂多变。不同用户可能会根据自己的理解和需求来制定分类标准,这往往导致分类标准的杂乱无章。部分用户可能会困惑和迷茫,从而难以对大量的数字信息进行有效分类和管理,陷入数字囤积的窘境。

(六)数字囤积意向与数字囤积行为

数字囤积意向在 0.1% 的显著性水平上对数字囤积行为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这一发现不仅支持了意向与行为之间存在高度相关性的观点,同时也与计划行为理论的核心判断相吻合,即行为意向是驱动行为的直接和关键因素。研究表明,当社交媒体用户具有强烈的数字囤积意向时,他们会更加积极地采取数字囤积行为;数字囤积意向具有稳定性和持久性,有助于形成数字囤积的行为习惯。

六、结语

本研究基于经典计划行为理论,创新性地引入行为回避和信息分类缺陷两个新的变量,构建了拓展模型。研究结果证明,社交媒体用户的数字囤积意向确实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其中,情感依恋、知觉行为控制、行为回避和信息分类缺陷推动用户形成数字囤积意向,而这种意向又对其实际的数字囤积行为产生了显著的推动作用。这一发现揭示了社交媒体用户数字囤积意向的成因,进一步证实了社交媒体平台数字囤积现象的复杂性和特殊性,为用户摆脱数字囤积困境、解决数字囤积问题提供了科学依据和方向指引。此外,本研究还有一个有趣的发现:感知有用性和主观规范对数字囤积意向的影响并不显著。数字囤积在社交媒体生态中的异质性特征,在某种程度上对传统计划行为理论在特定情境下的适用性提出了挑战。

鉴于情感依恋、知觉行为控制、行为回避和信息分类缺陷等因素易导致社交媒体用户产生数字囤积意向,为避免用户因过度囤积数字信息产生心理压力,建议社交媒体平台从功能优化着手,引导用户将有情感价值的信息分类放入特定存储空间,在满足用户情感需求的同时,避免信息随意囤积;设置信息存储容量预警,避免用户因对自身信息管理能力的过度自信而盲目囤积数字信息;充分利用人工智能技术,设计 “信息整理助手”,每隔固定时间自动提醒用户整理未分类信息,激励用户主动管理信息,避免行为回避;提供多样化、个性化、便利化的分类模板,帮助用户更好地归类信息。

社交媒体用户可建立个人数字档案,定期梳理有情感意义的信息,避免因一时冲动而盲目囤积;设定信息收集限额,控制收集行为,培养理性收集习惯;当面对大量信息产生回避心理时,尝试将整理任务分解,如先从删除明显无用的信息开始,逐步克服回避心理;制定适合自己的分类规则,确保分类体系的合理性和实用性。

本研究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也有不足的地方:研究对象涵盖的社交媒体过于宽泛。未来的研究可以更有针对性地研究一些特定的平台,来揭示数字囤积现象在不同平台上的不同之处和共性。一些其他重要影响因素可能被本研究忽略。未来的研究可以考虑使用其他理论或整合多个理论来构建更全面的研究模型,对数字囤积现象的内部机制和外部影响因素进行更深入的探索。研究方法可以更加多样,可尝试采用深度访谈等数据收集方法,继续深化这一研究,对研究模型进行进一步验证和改进。

(注释略)

引用格式参考:

GB/T 7714-2015 漆亚林,余霁元,龚兰淇。论社交媒体用户数字囤积意向的影响因素 [J]. 现代出版,2025 (4):81-92.

CY/T 121-2015 漆亚林、余霁元、龚兰淇:《论社交媒体用户数字囤积意向的影响因素》,《现代出版》2025 年第 4 期,第 81 页至 92 页。

MLA 漆亚林、余霁元、龚兰淇.“论社交媒体用户数字囤积意向的影响因素” 现代出版.(4) 2025: 81-92.

APA 漆亚林、余霁元、龚兰淇.(2025). 论社交媒体用户数字囤积意向的影响因素。现代出版,(4),81-92.

制作: 王英丽
初审: 高蝴蝶
复审: 曾白凌 张国涛
终审: 张毓强


知乎数洞|当代人「数据囤积症」大赏

知乎商业资讯 2025 年 04 月 23 日 18:31 北京

当存储空间亮起红灯,打开相册才发现,手机里存着上万张随手拍下的风景、宠物的互动、朋友相聚的合照…… 云端还有十年前的记忆早已模糊的视频片段 —— 我们似乎患上了某种时代的强迫症。手指划过删除键时的犹豫,深夜焦虑备份时的偏执,以及那些永远有待整理的文件夹,正在成为数字原住民的集体症候。

人类曾用兽骨记录猎物的踪迹,用樟木箱封存家族的记忆,而今却在看不见的服务器里囤积着海量的数字信息。当存储空间越买越多,而真正重要的信息越埋越深,我们究竟是在建造记忆的博物馆,还是在制造数字迷宫?

无论怎样,数据就在那里,我们更需要的也许不是清理与删除,而是整理和有效存储,数据混乱正如一屋不扫,让数据健康、安全、有效、便捷的流动,也许才是属于这个数据爆炸时代的正解。

这一次,知乎数洞联合绿联,共同针对数据囤积行为做了深度调研与报告,诚邀大家一起了解,看看你是否有数据囤积症状,是否也亟需一个解决数据整理难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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