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我们都得一步一步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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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丹青

01

将当今教育体制种种表面文章与严格措施删繁就简，不过四句话：将小孩当大人管，将大人当小孩管；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复杂的事情简单化。

我一点不关心中国学生的英语如何。我看见大家的中文一塌糊涂。我们千千万万的“好萝卜”如今是英语也不好，中文也不好。

02

我最怕看见年轻人自卑，可是我们的教育就是让你越来越自卑。

人文艺术教育表面繁荣，扩招、创收、增加学科、重视论文等等；实则退步，学生“有知识没文化”、“有技能没常识”、“有专业没思想”。

年轻人仍然所见极有限，又迷失在太多讯息中。讯息不等于眼界。

我认为家长是第一凶手，学校是第二凶手，他们合伙把孩子弄成跟他们一样，这些孩子长大后又成了下一茬凶手。

03

我真正的身份就是知青，我真正的文化程度就是高小毕业，中学都没上过。

文凭是为了混饭，跟艺术没什么关系。单位用人要文凭，因为单位的第一要义是平庸。文凭是平庸的保证，他们决不会要凡高。

世界上的重要艺术家都不是研究生学历，也不是本科、美院附中，有的连高中都没上。梵·高就是个病人，毕加索也没有大学文凭。当今中国，需要文凭，为了就业，得到社会的认可，你就得拿个文凭。

受过小学教育而能做成一些事情的人，太多了；受了大学教育而一事无成的人，也太多了。“学历”与“成就”应是正比？不是这样的。

04

什么叫做救自己呢？就是忠实自己的感觉，认真做每一件事，不要烦，不要放弃，不要敷衍。哪怕写文章时标点符号弄清楚，不要有错别字——这就是我所谓的自己救自己。我们都得一步一步救自己，我靠的是一笔一笔地画画，贾樟柯靠的是一寸一寸的胶片。

05

真正有效的教育是自我教育。我根本就怀疑“培养”这句话。凡高谁培养他？齐白石谁培养他？

真的美术史是什么，是一声不响的大规模淘汰。

你要肯定自己的感受，感受是很可贵的东西。画出动人的画，凭的是感受，而不是技巧。我画的那个朝圣的小姑娘，那么苦、那么好看，但她自己却不知道——艺术就是这样，凭这一点点就打动人了。

偏爱、未知、骚动、半自觉、半生不熟，恐怕是绘画被带向突破的最佳状态。

常识健全就是基础，素描不是基础，现在的素描教学是反常识的。什么都很重要，但你要说素描最重要，那就不对。一棵树，你能说哪根树枝，哪片树叶最重要吗？

我没有素描基础，不是照样画创作？中国传统绘画从来就不画素描，难道就是没基础了?想当年，我们一起画画的同学中，那些把大卫石膏像画得好得无与伦比的人，现在不知道哪里去了。

艺术家是天生的，学者也天生。“天生”的意思，不是指所谓“天才”，而是指他实在非要做这件事情，什么也拦他不住，于是一路做下来，成为他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06

我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当然，那三分之一就是指活在神州大地上的中国人。

我实在不忍享受“水浅”而“火不热”的生活，遂毅然出国，“受苦”去了——真不好意思，今年年初，我又回来了。我一回来，还在美国的不少中国同行就忧心忡忡诚心诚意追问我：适应么？习惯么？后悔么？那意思，就是怕我回来又“受苦”。

中国人大抵是惯于取巧而敷衍的，我自己也是如此。而我所见美国艺术家，一个个憨不可及，做事情极度投入、认真、死心眼儿、有韧性，即所谓持之以恒，精益求精是也。同人家比，中国人的大病、通病，是做事不踏实，做人不老实，要说踏实老实的憨人，中国不是没有，只是少，例外，吃亏，混不开。

放松政治钳制、美学观略略放宽、创作格局稍许多元，是做文化起码的前提。八十年代用过一个词，叫做“松绑”——不少语言真形象，一不留神，实情给说出来。

07

蔡元培任北大校长，胡适任中国公学校长，徐悲鸿任北平艺专校长。搁现在，第一条入党，第二条凑够行政级别，然后呢，领导看顺眼了或把领导捋顺了。于是一层层报批、讨论、谈话、任命，转成副部级、部级之类……这样的“入世”，有利益、没担当。今日大大小小教育官员除了一层层向上负责，对青年、对学问、对教育、对社会，谁有大担当？

学生也被权力化，年纪轻轻，接受的都是权力教育，事事认同权力，以后出来到社会，国家就交给这样的学生。

08

真率是很高的要求。真率也是品德。

我为什么喜欢鲁迅？他骂人、斗争，不买账，一辈子叫板，但是孝顺、善良、心软。西方一些知识分子、艺术家也是，很惊世骇俗，但私下很纯朴、真实。中国这样的人不多，要么惊世骇俗，人不可爱；要么人可爱，却没有骨头、锋芒。

欲望 vs. 理想

陈丹青说：

“年轻时，想买大房子，开好车，有迷人的伴侣，这些都是很好的想法，但要搞清楚，这是欲望，不是理想。”

美团的王兴说，他十几岁读到陈丹青的这句话，让他一直警醒到现在，因此他时刻提醒自己：什么是被野心欲望虚荣驱使，什么有理想、做对的事，并把事情做对——要永远与后者在一起。

陈丹青的这段话点出了年轻人常见的一种混淆：将物质欲望误认为理想。买大房子、开好车、拥有迷人的伴侣，这些看似美好的追求，其实只是物质上的欲望，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理想。

理想，是一种更高层次、更具内涵的追求，它不仅仅关乎物质，更关乎精神和价值观。理解并区分欲望与理想，对于个人的成长和自我实现至关重要。

欲望，是人类的本能追求。生理需求、物质享受、安全感，这些都是欲望的具体表现。在年轻时，尤其是在一个物质欲望被无限放大的时代，追求大房子、好车和迷人的伴侣显得理所当然。广告和媒体的不断渲染，让这些追求看起来是人生成功的标志，似乎只要拥有了这些，就可以实现人生的幸福和满足。然而，欲望的满足是短暂的，它带来的快感很快会消失，而新的欲望又会随之而来。于是，人们陷入了一个无尽的循环，不断地追求，不断地失望，内心的空虚和不安并没有因为物质的丰富而得到填补。

理想，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追求。它不仅关乎个人的成就，更关乎个人的精神成长和价值实现。理想是内心深处的一种渴望，是对自我价值的认知和对社会责任的承担。

理想往往具有长远性和持续性，它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一种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坚定信念。

理想的实现，能够带来内心的满足和成就感，而这种满足和成就感，是物质欲望无法替代的。

年轻时，我们常常容易被物质欲望所迷惑，将其误认为是理想。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增加，我们逐渐会发现，物质的追求并不能真正带来内心的平静和满足。真正的理想，往往与个人的内在需求和社会价值密切相关。当我们将目光从外部转向内部，开始思考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开始追求那些能够带来内在满足和价值实现的目标时，我们才会发现，理想与欲望有着本质的区别。

理想的实现，需要我们具备明确的目标和坚定的信念。首先，我们需要明确自己的理想是什么。这需要我们对自己有深刻的认识，了解自己的兴趣和特长，明确自己的价值观和人生目标。只有当我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能够为之努力奋斗。

其次，我们需要坚定不移地追求自己的理想。理想的实现，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和坚持不懈的努力。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挑战，甚至可能会经历失败和挫折。然而，正是这些困难和挑战，让我们更加坚定了对理想的追求，也让我们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不断成长和进步。

物质欲望的满足，是短暂的和表面的，而理想的实现，能够带来内心的满足和成就感。理想不仅仅关乎个人的成就，更关乎个人的精神成长和价值实现。理想的实现，需要我们具备明确的目标和坚定的信念，同时也需要我们不断地努力和坚持。通过追求理想，我们不仅能够实现个人的成长和进步，也能够为社会做出积极的贡献。

在这个物质欲望被无限放大的时代，陈丹青的这段话提醒我们，理想与欲望有着本质的区别。我们需要学会区分物质欲望和真正的理想，明确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并为之努力奋斗。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找到内心的满足和成就感，实现自我价值和社会责任。

总之，陈丹青的这段话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思考方向。

在追求物质欲望的同时，我们更应该关注自己的内在需求和精神成长，明确自己的理想，并为之努力奋斗。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中，找到内心的平静和满足，实现真正的幸福和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