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两把……五把匕首,差一点又是一个六边形结界阵!见识过的东西,凡秋一眼就能看出。说时迟,那时快,刚一手撑地翻开身,第六把匕首到位,“唰”地在他背上划出条血道子。
进攻的方向不确定,封神师的眼力居然跟不上。好在没中了风絮的封印式,凡秋连退几步,止住血,很快望了望四周——结界内原本茂密的丛林经过战斗的洗礼已然是一片焦灰与黄土,地形很简单,到处是焦黑的枝桠与树干,没有藏身之处。
“呼呼”,紧接着摘星发起了猛攻,阵阵嘶吼的狂风从脚下猛然升出,整个一大片树枝桠“哗”然掀起,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飞沙走石地又在空中咆哮开来。顿时结界中一片轰鸣混沌,搅得翻天覆地,根本找不到凡秋的影子。
风絮捋了捋不长的胡子,眯眼道:“你轻点儿,别把他弄死了。”
“呵呵,葬轩兄可真会说笑,这点把戏要真能把他弄得死,天爵干什么坏事我们也犯不着管了……”说着摘星又收起了笑容,压低了声,“我可以感觉到,他到现在根本没使出真本事,左额上绿色的印记有问题,其真正的实力不可小视!”
“这还差不多……先看看能把他逼到什么地步。”
摘星陡地将扇一收,风暴骤然停歇,尘埃落地,却找不着凡秋了。
“能感觉到吗?”风絮静静地看着双眼紧闭的摘星。
“好快……”摘星惊讶道,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推开风絮:“小心!”
旋即闪来一道亮绿色的强光,从两人之间瞬间穿过。摘星收手不及,腕上已被割了道不浅的口子。两人这才飞速跳开。
“没事吧。”风絮忙赶去给他止血,细一看,那摘星的右眼竟成了蓝色!
“要用天眼了么?”风絮回头一看,凡秋手中提着一把长约一丈的细枪,隐约透明,散发着幽绿的光亮,周围裹着一层薄薄的淡绿色血灵流雾气,惊呆了风絮——这枪是月影一族独有绝技!难道他是……
“速度好快,跟之前像换了个人,不用天眼根本看不清……”摘星捂着左手腕喘息道,像是很疼的样子,“该死!血灵流……”小小的切伤,摘星居然越发疼得张不开眼来。
“你忍着点。”不多言语,风絮把手按到他伤口,注了几道血灵流丝进去,喃喃道:“果然如此,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呃!月影凡秋……”
“好精密的血灵流驾御!”摘星终于缓和下来,“在如此快速的进攻下将血灵流注入对手的伤口,然后像剧毒一样蔓延全身,多亏你及时封印……你是怎么知道的?”
“碧魂枪,月影一族独有的武器,没有实体,由月影族人的血灵流汇铸而成,是天底下最强的血灵流武器。”风絮盯着凡秋不紧不慢地道来,“月影凡秋,三十六年前月影遭受灭门时唯一的幸存者。”
“月影一族还有幸存者?!”摘星并不了解,是的,世上流行的说法是月影族人已经彻底灭绝了,其幸存者连通晓天下的东蓬莱仙主摘星都未曾耳闻。
凡秋垂下双手,碧魂枪瞬间散作一团雾气,上前一步低声道:“你果然还记得我,葬轩叔叔。”叔叔?凡秋叫风絮叔叔?!
“凡秋,三十六年前月影灭门时你逃出了村子,之后就一直下落不明,那时的你只有十一岁……如今你为什么会加入天爵会?”风絮好像有很多话想对他讲,却又打住在口,只如此一问了。
“哼,别跟我讲在下让你苦苦找了三十六年之类的话,我也没兴趣回答你这个问题!”凡秋甩话下来,一抬手,碧魂枪再次闪现,狠狠劈在眼前——看来他对所谓叔叔并没多少感情。
“这么无情么……”风絮心中自语,提手间身周也浮现半圈匕首,挥将出去。匕首未至而凡秋已跃身消失,徒砸起股股烟尘。
“跟得上么?”风絮头也不回地问摘星道。
“来了!”不容多说,摘星竖扇前挡。
只听“哐”然一声铮鸣,却是风絮持匕赶在了前头,接下枪尖:“浮云扇挡不下碧魂枪的。”
“为什么这么快?”风絮格开凡秋问道。
“腿上的血灵流不是他自己的。”摘星借势股去雄风,两人齐齐后跳数十步。
“什么?!”风絮显然很惊讶,“是圣兽之星么?”
摘星摇摇头:“不像,可如果没猜错的话,那血灵流应该来自他额上古怪的印记。”
“印记里的血灵流浓度有多高?”
“不高……”摘星想了想,“准确地说,几乎没有,但很奇怪,我也说不出为什么。”
“某种封印式么……”风絮念念道,收回了地上的匕首。
封印可以隐藏血灵流的真实浓度,而对于熟练掌握封印术的月影一族,要做到不露痕迹是可能的。
不容他多想,顿时耳畔生风,凡秋已然闪现眼前,长枪当空劈下,“哐”,七把匕首一字排开,牢牢抵住。
摘星扇锋回旋,风刀连环。凡秋抽枪从底下撂过,造起一段狭长的血灵流浪。三人各自折身,退开四五十米,鼎足而立。
风絮捏起一把匕首,冲摘星点头示意,接着竟把匕尖生生往左手掌中抵去。只见那钢铁样的匕首居然缓缓化作千万条青蓝血灵流丝,缠入掌心,在左手上裹成密无缝隙的结界。
不由分说,此时凡秋已然来至眼前,枪尖直上。“啪”,风絮没有躲开,却拿左手一把掐住了枪杆,朝身外拐去。
“怎么?!”凡秋难免瞪眼吃了一惊——除了月影族人,是没有人可以直接触碰碧魂枪的。“葬轩结么……”
“猜对了。”风絮手上的结界由葬轩匕织成,其质地与封印世界的葬轩结并无两样,而世间结界中也只有葬轩结才能挡住碧魂枪的血灵流了。
话不多说,风絮竟一把死死揪住凡秋的左臂,笑道:“这下你跑不掉了。”
凡秋不明是何招数,微皱起眉,忽听不远出摘星回扇大喝一声,回音未落,陡地山地隆隆,方圆百米沙尘焦土猛然腾起,狂风乱吼,飞沙走石筑成十丈高墙回环肆虐,又得一片浑浊天地。
穿破风尘轰鸣,摘星跃至空中,猛一划扇,大喝一声。随之一阵强风直压下去,风速极快,连飞扬起的尘土、焦木泥沙都跟不上节奏。呼呼啦啦,无数把风刀砸向地面,“哐”的一阵巨响,地面被砸得凹陷下去,两人的身影瞬间被切得粉碎。
风定尘落,一派干净。
晚夏血红的夕阳沉沦到西天薄薄的云海间,拨开几条缝隙挣扎出缕缕沧桑的目光,哀哀地注视着这场战斗。这或许是份初秋的凄凉,转凉间,“花蝶仙子”的杰作将会慢慢枯萎,走向它们绚烂一生的终结……
摘星这才收扇落了地,一蓝一黑的眼珠子却陡然撑得老大:“什么!”
乱石间猛地窜出一道亮蓝光柱,直指云霄。其间一个人影破石跃出,却是风絮,打了打身上的泥灰,问道:“怎么样?”
话刚落音,只听“呼啦”一声,一道绿光冲天而出——凡秋竟毫发未损!身周围缠绕着一层清晰可见的浓绿色血灵流,正从左额纤羽印记中不断涌出。
“真是不可思议的浓度!”摘星惊叹,“本以为只有葬轩匕结成的结界才能挡住这招,没想到还有人能以单纯的血灵流抵抗这一击,这么高浓度的血灵流我还是第一次见识!这就是月影一族的实力么……”
“很显然,”也许曾经沧海,风絮并不吃惊,“浮云扇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没错!”凡秋毫不客气地冷笑道,“光靠前辈那把破扇子是不可能伤到在下的。”
“凡秋,我再问你一次,”风絮捋顺了散乱的头发,还是忍不住要说,“为什么加入天爵会?当年你父亲……”
“住口!”凡秋突然大吼起来,吓了两人一跳,“不要跟我提这个人!”手中“唰”地召回了碧魂枪。
对父亲这么仇恨么?风絮吸了口气换个说法:“凡秋,我知道你……”
“都说了住口了,”凡秋放低了语气,显然他又一次对自己的不冷静的表现很不满意,摆出了一副苦笑的神情,“把重点放在目前的问题上好么?”
可还没待他把表情收回来,脑海中却突然闪过父亲那可憎的脸,猛觉得胸中一股莫名的邪念涌上心头,“啊!”他痛苦得抱着头,额上的印记开始变成紫黑色,向外股出大片紫黑色血灵流,把原本的碧绿光亮吞噬殆尽。
“怎么!”凡秋身周围的血灵流异常强大,这是连摘星都难以置信的,从没见过这种样子的血灵流——充满着邪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连远处的秋慈也怯怯得退了两步。
“你不是说没有圣兽之星的么?”风絮转向摘星,纳闷地指了指凡秋。
“绝对没有圣兽之星……”摘星能肯定的也只有这一点,他蓝色的右眼颤动着,“这些力量全来自他额上的印记。”
到底是什么邪门的印记?
两人正愣在神外,四围空气中陡然响起一个苍劲而沙哑的声音:“天地轮回之间,生与死只是意识存在的表面形式,惟有可怕的心,才能创造黑子。”随此凡秋身周的血灵流猛然膨大,向着两人张牙舞爪。
“啊?”摘星瞪大了双眼,“什么时候……”
“怎么了?”
透过摘星深邃的天眼分明可以看到:“我们正被一股庞大的血灵流笼罩着,从凡秋左额上散发出来的。”这股血灵流虽然不像凡秋近身的那样浓烈,却十分庞大,并在逐渐膨胀,肉眼观察不到,天眼可看得一清二楚。
“有点感觉。”风絮只能微微觉察身边那股不祥的气息。
“呵呵呵,愚蠢的人类啊,你们创造了这一切,同样也将毁灭这一切。”凡秋的嘴唇并没有动,这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却在耳畔死死缠绕,萦回不绝,叫人不由毛骨悚然。
手足无措间,凡秋已奔着大步拖着长枪直冲而来。等等,碧魂枪居然也成了紫黑色!整个人就被紫黑的血灵流雾包裹着,或者应该说是其本身在不断往外释放血灵流才更确切。俨然一个黑暗界的恶魔。
刹那间凡秋已到跟前,劈枪抄底。风絮翻身闪过,不料他一掌出其不意直推而来。“嗖”“嗖”“嗖”,八把匕首及时赶到,匕尖向心旋成盘状,“啪”,格挡下来。冲劲却缓不过来,风絮一股脑儿跌出几十米。
“葬轩兄!”摘星才跑两步,突然间意识到了——凡秋的力量固然提升了很大一截,但其速度却不及之前,为什么风絮没有躲过他的进攻?原来这片巨大的血灵流抑制了脉门的活性,里面的血灵流流速渐渐变缓了……这是什么招数?!惊愕间,左眼已恢复了黑色,摘星感到浑身无力,开始使不上劲了。
凡秋扭头盯住摘星,他的眼黑与眼白已浑然一片紫黑,外放着暗暗的光芒。整个人像是灌满了邪恶的血灵流,并被黑暗吞噬着,煞是恐怖。
风絮缓缓站起身来,多亏了那些匕首,并无大伤,要是生吃他一掌恐怕已性命难保。很显然他也意识到问题了——虽然体内的血灵流还是比开门前充沛的,却流得很慢;天血门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力量被大部分遏制了,渐渐地就会回到开门前的菜鸟状态,恐怕很难应付住下一次攻击。
最爱这片土地的,永远是太阳,落山前也不忘深情地亲吻这片几曾葱茏的森林。恍惚间,它的额上闪过一颗黑子,如同命运悲哀的泪珠划落人间,那是苍天在抽泣吗?不知不觉间,夕阳哭红了满天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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