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句,是我读这本书时想起来的;后一句,就是这本书的名字。
一、棋到后来枯了,是前面下了昏招。下昏招的是所谓盛世的乾隆,英使马戛尔尼来访,被乾隆朝看成化外夷人向天朝的进贡,以今日的眼光看,整个过程活脱脱一出滑稽剧,可笑而又可悲--而且,双方的大臣都在向上司隐瞒情况,西方也是196年后才读到真实的乾隆回信。马戛尔尼来中国,只是要通商的,而且之前,西方已经在两百多年间,派了十七八次使团来要求通商了,但一直没有得到中国皇帝的接见。这是地地道道的“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能活”。再过五十年,西方的大炮就架到了中国的门口,再过20年,就放火烧了圆明园,之后就是一盘“枯棋”了。
二、枯棋也有翻盘的可能,比如日本的明治维新。奕同学或许就是这样的人选,可在争皇位的时候,奕詝同学“藏拙示孝”,就胜过了聪明外露的奕同学。奕同学后来也就只能搞搞洋务顺便签点“卖国条约”什么的。天公纵然抖擞,可大家要选乖乖猪仔,天公又能如何?
三、李鸿章是“中兴”名臣,也是重臣,却自言做的是“裱糊匠”,这评论可谓一针见血。大厦已颓,独木难支,替别人收官,只能做做裱糊,得过一时。而别人不愿做的工作,都由他来做。中日之战,李是自知不能打(李办北洋,经费不足,军队不能列出一个象样的队列来),别人逼着他打,最后败了,还得由他去签约,清廷还要带上他的儿子一同去,于是一家是“卖国贼”,半生名节,一旦而毁。辛丑条约,仍得他去签,签约后三个月,他就死了。李有诗曰:“临事方知一死难”,是何等心境?宝剑旌旗,奈秋风落日何?李死后六十年,尸骨被挖出拖到街上示众。
四、翁同龢这样慷慨激昂的主战派,实际上是不了解形势的,战备时,他反对拨经费,战争前他力主要打,战败后他躲到一旁。当忠臣(或爱国者),站着说话不腰疼,实在比较容易。
五、康有为公车上书情节,大体是出于捏造,戊戌中的情节大体也是捏造。之前慈禧与光绪一样,也是想变法的,洋务运动搞了几十年,朝中人多数也是知道变法的必要性的,这时需要的是技巧,而不是激情。康党不懂政务,不必要的躁进,不必要地激化矛盾,反而坏事,事后却一味借此出名。作秀出名易,做事收效难。
余者无足道,看李鸿章任事的艰辛,直欲一哭。李鸿章年轻赶考时曾有诗曰:
丈夫只手把吴钩, 意气高于百尺楼。
一万年来谁著史? 八千里外觅封侯。
定将捷足随途骥, 那有闲情逐水鸥。
笑指泸沟桥畔月, 几人从此到瀛洲?
到去世前遗诗却是:
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
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
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
海外尘氛犹未息,诸君莫作等闲看。
个中差别,让人浩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