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

序

今天很冷,手心却微微发热.呵出的白气把眼前的一切晕染得凄迷无比.青石碑湿潞潞的,青苔零星点缀其上,碑上刻着的那个名字还是那么熟悉.

是的,我来陪你了,在这个远离都市的农村,却离你很近,我会陪你,牵我的手,暖暖的,一起走.

1.  
  风往我的脖子里灌,头发很乱.我站在楼的大窗前俯视南滨路上长长的车龙,还有隔江渝中半岛的灯火,我感到孤独.一直都以为人的一辈子都是孤独的生,孤独的死,这一刻,有蚀心的荒凉.  
   
  手机响了,不用看我就知道是八戒的电话.调节器整好自己的声音,他在那头欢愉的叫:"青衣,我好饿,陪我去吃火锅好不好?"  
   
   
  "好"他说什么我都说好.  
   
  晚饭因为下班晚还没吃,一直在这里发呆.常常的不按时吃饭让我的胃有时跳舞般的折磨我,但八戒不知道我胃不好,他只知道我的脸上有永远的微笑,什么状况我都搞得定.  

 2.  
  职场就是一个风月场,永远的勾心斗角,永远的手上互握脚下互踩.两者的目标都只有两个:更多的钱,以及挂头牌的地位.我很清楚老板那个满脸青春痘的弟弟对我有意思.看着那些红色突起中白色的点缀,以及暗紫的疤,我就有让他去换皮的冲动.但是我不会那样说,我还要这份六千的薪水,至少,钱能让我活得象个人.  
   
  办公室主任是一个更年期的姆姆,姆姆是成都人的叫法.看见他对老板神情我常常感叹造物主的疏忽,怎么没有给人一付能表达第二情感的尾巴.想到姆姆一边笑着一边摇着尾巴,我就有一种满足,象看见我家的小小.  
   
  洗手间好象是女性交流隐私的地方.今天姆姆就在洗手间里对我说了好多"贴心"的话,"老板弟弟也不错了,就是比你矮一点点,其实也怪你长太高了,人家又有钱,你看,对你又不错,现在嫁人还不是嫁钱,谁想要受苦啊."我一直低头洗手不说话,她以为我害羞.出门,还亲昵的拍拍我的肩膀:"想好了决定了,我就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哟."看着缓缓关上的门,我冲着镜子比划了一下我的中指,我知道这是一个下流的手势,但是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代表下流.  
   
  突然,我发现我的中指很美丽.

3.   
  认识八戒是在医院,因为他长得比较厚实我就叫他八戒.那时他好象是为情所困,要死要活的不吃饭要自杀.当然后来他是打死也不承认有这么衰的事情.我正好半夜胃疼去医院打点滴,两个男子架着他步履不稳,一个不小心就撞到我挂的点滴瓶,一阵揪心的疼从手背传来,我最怕打针,想着这针肯定漏了还得再补一针我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死一边去,会不会走路啊!"  
  他的两个朋友比我更冲,"想找打啊,不看你是个娘们......"  
  "吵什么吵?有劲的吵上医院来干嘛!"值晚班的小护士更牛,一句话呛得我捂住胃翻白眼.  
   
  后来在回家的电梯上又碰到了八戒.我就觉得这死胖子怎么这么面熟.他不敢直视我.等到我要下电梯的时候他才紧走几步.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我帮我朋友说对不起".我头也没回.心里又在暗暗欣赏我那漂亮好看的中指.  
   
  八戒住得离我很近,同一层,出了门,拐个弯,走几米,再拐个弯,就到了.我向北,他面南.  
   
  阿飞就是那天骂我找死的男人.真的很配他的名字,沙坪坝有名的混混.只是不知道八戒看起来也是老老实实的,怎么会和这种人混在一起.每次阿飞看我的眼神都不友善,后来,他说我的眼睛有针,刺得他疼.

4

我老做同一个梦.我在梦里是唱着<<后庭花>>的张丽华,站在莫愁湖畔看着肃杀的秋景,眼里全是对人生无奈的泪水.朦胧中有一个人,看不清,我只知道我是揪心的爱他.岁月如缎飘过的是丝绸年华和别离的烟云.我又坐在胭脂井前,燃一柱香,一寸一寸的灰飘了过来,我只在说一个字,在心里,"好",他说什么我都说好.梦就散了,我想,我的前世也许是舞榭歌台上一名挥袖飞扬的优伶,来不及谢幕就坠入了今生的戏中.  

5.

我在煮咖啡,周日的清晨八点.最近银子有点紧,看来不得不努力挣外块了.一台电脑一杯咖啡就是我工作的道具,手指被所谓的细腻情感捏住在键盘上轻舒曼舞,沉浸于制造一个个浪漫动人的故事.只是那样的浪漫我从来不曾邂逅,因为我不想关心别人,也不愿意别人关心我.  

夜晚的梦里,我写的人物忽来忽去的飘着,我在一个又一个的故事里穿梭.时而欢心笑满颜时而长吁短叹,我不是他们,我却活得比他们更辛苦,因为他们的未来由我掌控,我却不知道我未来的彼端系于何处.

手机短信提示,"青衣,我想死,看到这些我真的宁愿去死."发信人:冰.

她又怎么了?"亲爱的,又怎么了嘛?"

"我看到她的空间,原来我去成都的时候他却来重庆和她上了床."

"会不会是那个女的知道你要去看,故意写来气你的?猪啊,没确定的事就要死要活的,你死了人家捡现成的."

"可是,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要偷腥,你说该怎么办?先好好睡一觉,要找他算帐也要养足精神是不?"

"好吧,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只是她写来气我的."

6.

一个女人,但凡为爱动了情就会很惨,不是死得很惨就是快乐得很惨.

冰的故事始于一场网恋.现在的网络把很多年老的,年轻的,男的,女的都绑在一起,每个人都在网络上努力扮演着自己最想扮演的角色,木讷的男人也会在网上妙语连篇,引来娇笑连连,喷火龙一般的女子则会秀出几分豪气"靠,谁说女子不如男!"至于长相稍微能入眼的,则广撒英雄贴,资产千万,豪宅香车,非君不嫁.好一个嫁字.其实与金钱拉上姻亲的女子又与站街女郎何异,一个批发,一个零售,仅此而已.

那个男人据说也是不入冰的眼的,只是眼神里间或的羞涩与腼腆让人砰然心动.热恋时的冰象在说神话一般象我描述这个男子.一边狂贬又一边狂爱.这个男子我是见过的,高高的个子,大概有180左右,一头卷发,鼻子很挺.看我的时候盯一眼又马上垂下头去,或眼光飘向别处,脸有时还会红.这样的一个男子,要让女子动心想来也是容易的.女子的天性使然,看见羞涩的孩子,母性大起.便会想照顾他.最好一生一世的照顾他.

7.

没有开灯,开着大大的窗户.火炉一般的山城在盛夏的时节总能让人体味极至的闷热.空气仿佛也是凝固的,没有一丝的风,流动的空气也象溶浆一般熨人.

打开冰说的那个空间,一个自诩的公主在讲述她怎么勾搭别人的王子,并成功勾上床的过程,一些华丽的语藻试图让这次勾搭显得文艺一些,然后勾搭就是勾搭,无论怎么样的包装也能让人看穿棉被下赤裸裸白花花的两具肉体.我不是冰,我就没有体会到那种想死的心,我只知道我想杀人.一对狗男女.

"冰,我看了"

电话里长时间的沉默.她没有哭.我们都是不哭的女人.

"我该去证实这件事吗?"

"如果这事是真的,你还要他吗?"

"我不知道,我很气他,但我知道我爱他."

"眼里里揉不下沙子?沙子却自己跑来了是吧?如果你确定你要他,你就只有打掉牙齿和血吞了,问都不要去问他,事实的真相并不是我们真的能接受的."

"青衣......."又是一阵沉默

"我知道,我都知道.乖,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