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桥头
??我天天都要经过新桥头,新桥头是浔城的中枢,大半个城的人如我一样,天天都要经过新桥头。这个路段,车来车往,川流不息,没有人会去揣摩“新桥头”这个名字。我也是偶然会想起那座桥的样子,想起那桥下浑黄的江水。我不记得龙开河是哪一年被垃圾和建筑余土填没的,但新桥被拆除的那几天我往看了,失去了江水的映衬的桥,孤伶伶地矗在街口,昔日城市的重要通道,如今成了阻塞,站在那里显得非常扎眼。拆除的那几天,机器轰叫,好像是桥的哀叫。我想, ,那几天,龙开河也在哀叫,只是无人听到。浔城永远失去了一条河,就好像离弃自己的女人。我认为河流是城市的女人,在那里时常会产生爱情。是的,固然还有甘棠湖,但我们的爱情好像是那日益龌龊的湖水,逝世气沉沉,绝不流淌。龙开河有时候性格是不好,但我不爱好这样矫枉过正的改革。如今这里留下一个名,印在公交车的站牌上,只有那个“桥”字让人想到了河水。想起那时我站在桥上看落日,看河中如林的桅杆,看有人直挺挺地站在桥上跳水,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湓浦港
??想起这个名字,总一种冶艳的感到。就如去杭州看苏堤,去扬州看廿四桥。这多半是由于白居易,是由于白居易在湓浦港内碰到的那位琵琶女。湓江是龙开河的另一个名字,如今在浔城的任何一处公交牌上都找不“湓浦”两个字。我试图探寻湓浦港的所在,过去不好找,现在河填了更难找。有一张民国的老照片记载了湓浦港的繁荣,那水上有很多的船,每条船都收了帆,只留下一根光滑的桅杆,桅杆林立的场面很是壮观。除了船,照片上看不到人, ,人到哪里去了,许在船上睡觉,许到岸边大中路上去消磨时间和花大把的金钱,船上的人看到了港就如看到了家。白居易说港内是有枫叶和荻花的,我却认为那里必定植满柳,那种深刻江泥的古柳。春天来时,柳树发芽开花,有歌女在船上弹着琵琶,岸边还有一棵老桃树也开着粉艳的花。在过去,这些古柳必定挂念着流浪者的柔肠。今夜,没有柳,没有枫叶荻花,有着明媚的月, ,湓口外长江在昼夜地流,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只是少了弹琴人。
??大树下
??我居住的处所叫做大树下,大树底下好乘凉,我爱好这个名字。龙开河边曾经有很多好听的名,两亩地、沙子墩、老马渡、朝阳闸,这些名大多和河有着亲密的关系。只是河填了,故事也无人讲起,也就随着大家这么叫。我曾想,必需在这些处所立一块碑,碑上刻着地名和地名的故事,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想,我的初衷还是为了纪念那条消失的河。大树是重阳木,活了好几百年,在路的一侧,固然阻碍了交通,但人们还不错,把它给留了下来。树在冬天里光溜溜的,春天里惯例会长出嫩黄的芽。我爱好看它,也总和我的朋友先容它,我跟朋友说,找到了它,就找到我的家。有一年,树干上没有长嫩黄的芽,到五月份都没有长, ,于是人们着了急,我也时常害怕。这个城里的车子太多,空气越来越不好,我怕它受不了。园林处来了人, ,左右看看,后来修筑了石围栏,培了土,把它像孩子一样地养护起来。这种方法很有效,第二年,老树有了新的生气,又长出了嫩黄的叶芽,那几天全部大树下的居民应当都很喜悦。
??冬天
??龙开河的故道上修了九龙街,只是街口直瞄瞄地对准长江,北风时常会从街口一直刮到街尾。冬日里,这里的风,像篦子一样梳过城市,让你头痛,让你铭刻,让你无法忍耐。80岁老外公从乡下住过来,门都不敢出,成天开着空调,还一个劲地喊头痛。这风应当叫痛头风,有时候坐在家中,闻声楼窗间呼呼呼呼地响,听多了头也会痛。风停了,还是好的。街道边上种了很多的合欢和香樟,有很多麻雀停在上面,这些麻雀有时也做怪,就停在那么几棵树上,即使其他的树再大,叶片再密也不往。我门前那棵庞大的重阳木就从不停鸟雀。我总好奇地站在那些树下听雀儿们歌颂,固然唧唧咋咋乱来一通, ,但也有别样的味道。我总和妻说:“要是龙开河没填, ,我们家就是临河的屋子,还可以到河边往漫步”。我家的屋子户型不好,冬天见不到阳光,妻子就总催促我换个新房。我总是支吾过去,实在我心里舍不得,这里交通便利, ,而且空气也好,住惯了,不想搬。如今, ,支吾不过去了, ,买了新房,要分开大树下了,还真有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