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证人：星清小姐

星清小姐

    星清小姐避开太阳的粗光。它冒失得很，它不懂礼节，它光亮得令人痛苦，人的心里有许多希望等待恰当时刻的事情，然而它们却被毫无顾忌地硬扯了出来、展了开来、曝了光并加了热，以致都看不清它们了，它们原来究竟在哪儿——在这个里头，在那个里头，在一切里头？

    星清小姐依靠不可打开的晶体。其中即使透明的也对自己的硬度有把握，这样一来看得到的也就仍该得到。星沼小姐希望关闭着的东西受到一种微弱且已验讫的光的照射。这光虽然找到了从星星那儿到她这儿的道路，但在找到她之前，它并不知道她存在，而她巳隐藏着细听了许久，一直到它来了为止，与此同时她自己也既糊涂又灰暗。

    她一辈子里通过望远镜只看过一次，她只好为此感到无比羞愧！她觉得自己好象在无耻地朝—颗星星扑去并强迫它给她发出比它自己愿意的更强烈的光来。她没有忘记它突然间多么孤独，它跟给它宁静和平衡的其它星星隔离了开来。她为自己把它从整个天空中摘了出来，她那平时既慢又静的眼睛盯住了它，就象白天太阳盯住她一样，她恐伯它现已毁灭了并且对于天空已失去了。她挣脱了，她诅咒着仪器，她根据自己的方式赎罪了数星期，那就是让目光回避这该死的星星。当她重又敢于寻找并果然找到了它时，她是那么高兴，以致把那带给她耻辱的望远镜买下来砸了个碎，然后把部件和碎片撤播在夜空里。

    太阳一走，星清小姐就松了口气，但愿它再也别回来。她在黑暗的地方度过她的白天。她工作只是为了让白天过去。她的皮肤跟太阳之光一样洁白。不过她自己却不知道，因为她不看自己。她从不把一丝脑筋浪费在自己身上。她惟一的镜子是亮晶晶的夜，而且它由那么多的小点组成，这使她不具有统—性。她从哪里开始？她到哪里结束？没看过自己的人可能那么清吗？

    星清小姐有些想法，但她闭口不谈，她怕一说出来就会失去它们。不过它们在她心里倒并不僵化凝固，它们时而增长时而又收缩，等它们小到从她那儿消失的时候，它们就在他人心里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