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记】从零开始的nuke生活（第九月）

合成大半年头，从零开始到第9个月。

工資方面，从免费劳动力，到目前在我市最低標準工資線徘徊。

产量方面，作為一個外包牛马，统一向烂到底业内环境看齐，一個CG 項目正常節奏是 1 个镜头從單幀到 mov 是一到两週。遇上過钱少事多的動畫番劇單幀未通過先出 mov要求一周一人交付几十个镜头，質量很操蛋了…做动画合成来说镜头量不同的项目有不一样的标准，听说影视那边的群友说一天就要过四五十个，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流程，反正我們有项目工作時長一般是 12～14 小時到通宵不間斷。

我司現在仍是游戏外包招新的那套——千万骷髅兵过桥，从一堆免费實習劳动力中抓壮丁，不需要任何基础，只要是“看起来热爱这行”的应届毕业生即可。老板理想当然是能抓到一个有技术有审美吃得不多猛猛干活的牛马圣体，现实情况开会对着底层騾子唉聲嘆氣：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那时候比差远喽，一点都不努力，不上进。

鄙人心裡也幽默叹气，什么屁話，牛马要吃饭啊。今天说牛马能力不行不给饭，明天又说牛马干活力不足不谈粮食谈理想，理想是什么？理想是空气，理想是寂寞，理想吃不饱饭，吊着的一口气。

理想很丰满，现实摸骨干咯。

我以為養成計劃是中高段位的人做二手包的游戏CG，青铜段位做番剧和改中高级CG镜头，怎料二阶段的时候，我司又又又裁员广进了，让白银青铜一块做CG，实习牛马干番剧去。

项目还没开始之前，都能預想项目进行时的折磨了，無論什麼項目，千錯萬錯都是底层的背锅。老闆为了经费不肯招熟练工，沒經驗底子弱的實習生干完了活被diss一句爛不合格效率低让他们自个反省去，紧接着青铜騾子开始帮着擦屁股。說公司的難公司的好，說什麼樣的人給多少的錢，用一百個人美其名曰培養留下 10 個人，也不肯花錢請 10 個有資歷的人。明明是各需所需的事，總要帶一顶冠冕堂皇的大帽子。排期是不合理的，加班費是没有的，但牛马是要感恩的。

六月底在做番剧项目，组长對番劇態度是一文不值，然而他們看不上的番劇項目，可甲方導演反馈是一个也不少啊，一個單幀改七八遍，製片抱怨农场費用超支嚴重渲得多，明明是番劇外包流程問題多又多，咱也不知道是几手包，排期上赶着投胎似的。

七月初大数据推送了一些影视外包的信息流。月底的时候从某站看到一个CG公司避坑指南表格，表格收集了影视行业来自全国各地不同公司的情况，虽然知道有些情况是业内普遍情况，但是看到红字的时候还是震惊了。顺便还看到了我們做的甲方公司项目被吐槽说他们出了名了压外包价格，动画解算特效几十块钱 1 個，价格低就算了，反馈多到让人奔溃。親身接觸來看，說的還真沒錯，想不通的是他們在业内也算是有名的公司，怎么外包流程是这个鸟样子。甚至我一度以为現在甲方隻是上一级的外包，都不敢想我們對接的就是甲方公司的下一級公司，抠门程度让我誤以为是外包的外包的外包…

七月中正式上手做番剧項目，之前我们这帮子小拉拉都是改鏡頭，不经意想到入职前老板画的大饼什么一年涨薪两次有能力升的快，原来是特指前期转后期的美术大佬，实在与我们没什么关系，纯画饼。组长还老在耳边說番剧的定位是業內最低級的，听着烦，實際上遇到的问题和困难令人头大，全靠自己消化和解决。

反馈頻繁讓我们修改前期的灯光，所谓番剧审核只要氛围好，审核轻松过关……氛圍這種東西，跟尼玛的玄学一样。我們要打两套灯光maya 负責角色ue负責场景，渲染素材提交農場，起初UE场景燈光是別人負責，问题就來了，別人出UE渲染场景是一个directlght的灯光打所有，实际拿到合成的场景素材，基本上就是屬於看個效果，全部自己重新開打。

導演在反馈說场景里没有阴影没有明暗，要么是说场景全是阴影，角色站的地方没有光，或者是阴影面积太大不好看要調整灯光，在UE场景环节最后还是自己亲自调整，結果到最後，几乎每个场景的灯光，我都重新用UE出了一遍。最煩躁的是這個場景巨卡無比，公司的垃圾電腦搞 ue 就得搞半天，按照正常的交付時間根本做不完，只能加班弄。

审核说场景要明显的阳光照亮的亮面和阴影的暗部，角色所在的地方要是阳光照到的地方，一般来说场景亮的地方要大于阴影区域，大约是3：1（现在又换审核了，新的审核爱阴影多）

除了经常因为场景光和影不明朗被审核踢回重新打灯，还有被审核踹的最多，角色灯光和场景的灯光不匹配。没办法啊，做角色灯光的时候都是根据甲方提供场景单帧腦補光源方向....最后做出来角色灯光和场景灯光不一样，要么重新打场景灯光，要么重新做角色灯光。我一般是选择重打场景灯光，然后重新调整场景的合成……效率低下，又得加班。

 还有一种没事找事的加活，就是组长分配镜头是無腦按照顺序分配，上一个人做的全景灯光有同样的角色，和我下一个镜中景灯光光源方向不一样，要匹配上一个的灯光，又得回maya重新打灯了。这个說是要連鏡，但是我們做的时候都是個人做個人的，等發現的時候黄花菜都凉惹，說好的大氛围原則忽悠审核，又不起作用了，完了又要被diss不和同事交流，还怪你不看动画拍屏。

积累经验，学到了角色打光和场景同灯光方向是其一，其二还要看整体拍屏，确认前面是否有类似的角色的同框镜头，和他们的灯光方向一致，减少重新打光的情况。不要陰陽光，大部分的導演都很龜毛糾結陰陽臉。（阴阳脸必踢回，无脑伦勃朗光？）

然后是渲染视频毛病更多，單幀製作時間本身就特別趕，遇上那種大旋轉的鏡頭，背光方向簡直災難，很多時間只能又回到 ue 轉燈。甲方最終的動畫會有穿模，穿模只能自己拿软选择推，相信我，如果打回去返动画，倒霉和卡ddl的只会是你自己。

第三個 aov 分層環境还得自己搞，甲方整的有毛病，还没有灯光分层，一个组长说就是不需要灯光分层，另一个组长说没灯光分层你调不了，咱也不知道这灯光分成要还是不要，最后还是要吧，谁让我们菜呢。最后是万恶之源——解算，解算真尼玛离了大普，之前就说了，我们承包的番剧没有任何流程，没有任何前几要提，实习生撸起袖子就是干，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有一话说你赚不到你认知意外的钱，我特别也要说一句你问不出认知以外的问题。遇到问题组长就说你咋不问呢，我说这都什么毛病，我特么又不知道我渲出来是这个问题，我刚遇到又说我不早问，我哪来穿梭时间的能力，知道三小时后我会遇到这种问题，穿越回三小时前来问你。甲方又不说明白解算咋导的，交付那一天还在解决解算的问题。持续到八月初过的一团乱麻。

8 月中旬，番剧送审核告一段落，改某遊的 cg 鏡頭，题外话黑神话上线，这游戏得改排期了。依舊是很糾結很離譜的過程，调色就改了十来遍，不知道组长要什么，要求都很抽象黄一点白一点亮一点，到底是多少不知道，反正改出来肯定不对。月底这个項目停滯了，打包之前的項目完成後，说是在等甲方素材更新（实际上十月底了都没进来，估计是换包了）我們練習生難能可貴喘上了一口气，過上了早九晚六的正常生活。

9  月初感觉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大半年没休息了，有時間可以停下來回顧之前学到的東西，之前还想着上班学合成下班学画画的，怎料想干了合成这一行，根本没有私人时间，上班下班睡觉，然后接着上班。老组长走了换了个新的带教过来带新加練。大半年整了第一次內部规培。

周一老闆開上思想课，總結了一季度的人事調動，清退了達不到他要求的人，繼 diss 我們續進度慢效率低是不合格垃圾加班怎麼想都是你們自己的錯，現在下班太早應該給我們上強度，發表了目前業內行情不好公司頂著壓力做這些事讓我們知恩圖報云云車軲轆一遍又一遍的話。

眼下已知仅此一季，公司又換新 1/2 的人，實習生和合成組牛馬的對半開。人事變動開始還會兔死狐悲一下，现在麻木到我都感覺自己心態有些變了，浑身班味。

行业沒有再變好，以加班为荣，为了赶进度，为了回笼资金，疯狂加班似乎已经是业内的共识。老板们跟员工比烂，你看某某公司加班都这样，某某公司比我们开的项目更多，某某公司比我们绩效考核更加严格？甚至拿著追光動畫天天加班，又完全不说追光公司福利待遇了……

所以说，喜歡一件事，想做一件事，能做一件事，到底是不同的。只能祈祷nia今天加的班干的活为爱发的电不会付明天治病的钱。

10 月国庆节，放假回来那個倒黴催的番劇也跟著回來了，全是坏消息，甲方换导演了，氛圍改了场景改了角色改了。打回了其中的幾十個鏡頭全部要重新做。萬萬沒想象，甲方那一邊換審核，连带上一個導演的要求和標準一起改了，我們這邊也換組長换了審核，要求更多审核更严，趕上火星撞地球，倒黴催了，這下一個鏡頭硬是從番劇標準到了 cg 鏡頭的標準，錢不變，時間不變，加班也不變，这不合理吧。月中CG来了，之前说了开源节流，现在组内没高级了，中级整单帧，初级生mov。白银练习生过上了天天加班日夜颠倒的生活。月底青铜正式接手出白银单帧出视频，说真的改别人的工程，真鸡儿操蛋和痛苦，单帧效果是没过的，mov不能乱动他节点，因为不知道审核和导演是不是要这种效果。所以这根本就是个体力活。最折磨人是单帧没过提要求，等于在别人的工程上出单帧，一个青铜擦白银的屁股，这才是真考验人的。

11月初，加班交付，交付的前一天甲方还在改资产，6。番剧甲方也在改资产估计到下周尚且能还能摸，我预感月中到年底的这段时间会持续忙碌，周末且过且珍惜。

最后题写点外话，已经好久没按月更新了，也不是真就平平淡淡没啥想说的，工作再忙时间挤一挤还是有的，只是心态上转变了，好像一点一滴耗干了记录的热情，只能写这么点流水账，年底回顾一下一年都干了什么。难怪游戏外包都要签两年卖身协议，都说两年差不多就榨干了，我从原来踌躇满志到认清现状的社畜，用时还不到1年哎。

10月有个极乐鸟工作室的爆雷事件，和咱们有关也无关，我个人是兔死狐悲的悲愤吧，我想吐槽和那个圈子有多出重合。咱们大环境圈子里有一股不好的风气，为什么业内起不来，根里就是烂的。现实就是给这么点钱指望你天天加班连轴转着为爱发电，完了人家还要高高在上凭借前辈的口吻教训你画的不够快做的不够好，真逗，你花的什么钱招什么样的人你我心知肚明的破水事装什么大爷呢？你招人想着不要成本是个人就能进，给那点cs钱不说撂就撂难道会很难吗，您配吗，跟老子提GC主义奉献主义，你丫虚伪。咱们做人讲究一点实际的，别老揣着明白装糊涂，累不累啊。我看着这帮人strong我的脸直抽抽，你一旦正儿八经谈钱了，他又要开始当你爹了，又要开始给你说教了，哎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们咋就不行，完了开始上升这点苦都吃不了你不合适别干了，快走吧。真的，你们就是大清的封建余孽，等病魔战胜你们那天，国漫会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