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软招人要"三好" 员工可以装蚊帐

[作者简介]

沈向洋，39岁，上海浦东人，13岁进入南京工学院（现东南大学），之后去香港大学获得硕士学位，娶了一位香港太太；后来又在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获得了机器人专业的博士学位。

沈博士是计算机视觉和图形学研究的世界级专家，加盟微软研究院之前，曾在DEC公司剑桥实验室及苹果公司交互媒体实验室工作。

我们招新式“三好”生

有什么理由说动别人加入微软研究院？

沈向洋（以下简称“沈”）：人以群分吧。我当年毕业后加入微软美国研究院，不是为了挣钱，只有一个原因———那里牛人太多了。我自己做图形学，得国际最高奖的四五个人都在微软，去了之后自然要跟他们交交手。他们有一种偶像的作用。在你年轻时，如果能进入一个能向别人学很多东西的新环境，为什么不呢？

你们招收什么样的人？

沈：收“三好”生，但我要歪解“三好”：第一数学好，第二编程好，第三态度好。说说“态度好”。今天的科学研究，很“不幸”的一点就是靠一支笔、一张纸立马成名的机会越来越少。各种软件不见得是一个人写出来的，而是一个团队讨论出来的。所以，你愿意和别人合作，觉得可以从别人身上学到东西的“态度”就很重要。

我碰到过一个清华硕士生，他做学问非常厉害，和他讨论问题，常常有被他逼到墙角的感觉。他的态度更好，边上同学有问题，他愿意花自己的时间跟人家讨论，和人家一起提高。我看后很感动，回家跟太太讲：上帝太不公平了，怎么可能有人IQ超过180，EQ又这么高！后来我给他写推荐信去麻省理工学院，基本上就一个意思：This guy is a genius.

如果一个学生数学编程都很好，但态度不好怎么办？

沈：我们这里有些黑屋子嘛！（笑）其实，来这里实习或工作都是一种机会，我们会尽力帮助他。但待在这里也许只是他人生中很短的一部分。他自己要意识到：走上社会态度不好，对他一生的职业会有很多负面影响。

反过来，如果有些学生数学、编程好到一定程度后，IQ提高不上去了，但态度很好，也是可以培养的。每个学生都是好的，关键是老师能不能创造一个好的氛围培养他。

只要牛，本科生也招

微软招人的流程是怎么样的？

沈：今年会招100名应届毕业生，相当一部分会进入新成立的互联网搜索技术中心。笔试筛选后，我们会对外地应聘者做电话面试，如果觉得不错，会邀请你飞来北京面试。面试时间比较长，通常要花上一整天，从早上到下午，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综合考察各种技能，包括编程、基础知识、创新精神等。然后在一两周内你就能得到明确答复，我们不希望拖太久。

是不是很少招收本科生？

沈：是少一点，通常博士生占60%，硕士生占35%多。但有聪明的人，随时都可以招，只要你厉害，甚至高中生也可以。

4年前我们招过一个北方工业大学的学生。他来实习时，有人跟我说他很厉害，写程序和打游戏一样快！我一看果然不错，问他几年级？他说大四。我说你别在大学里“浪费”时间了，赶快到微软来工作吧。他一毕业，我们破例收他做助理研究员，现在已经是副研究员。

他曾经做过水波的模拟仿真程序，盖茨在每年一次的全公司大会上会选3个程序做演示，2年前就选过他这个。他现在也就25岁吧。

微软有很多著名IQ测试题，比如窨井盖为什么是圆的之类，你怎么看？

沈：我曾经说，考这种IQ题很“危险”。如果一个很优秀的学生没做出来，恼羞成怒，说沈老师我考考你怎么样？那就非常“危险”了！（笑）

不过大规模招人时，会有点用，可以判断一个人思路清不清楚，先淘汰一批非常差的。研究院最初招人时，考过很简单的数学和统计，比如生男孩生女孩的机率，有些人概念不清的，第一轮就被刷掉了。但到了一定程度后，这些就不代表什么了。

市面上有很多教授面试技巧的书，你觉得要看吗？

沈：要看的。技巧也很重要，不应该小看技巧。中国人过去讲“是金子都会发光”，但在现代社会里，学习一些技巧也很重要。

希望培养5000名实习生

如果学生想来实习呢？

沈：我们有“明日之星”实习生计划。研究院有12个研究组，全年不断招学生，通常以硕士生、博士生居多。他们得到学校导师同意后，在我们这里实习3个月或更长时间。学生申请后，我们会看他的成绩，也会做电话面试。还有一点，我们很看重老师和同学的推荐信，如果推荐信都很中肯，说他好，会很有帮助。

但这次接受了一个本科班来实习？

沈：上海交大ACM试点班来研究院实习，是我们的一次大胆尝试。我们以前对本科生的科研培养，胆子还是小了一点。其实可以做一下“实验”，来一两个月，如果不成功也没关系，忘掉这个经历好了。事实上，这个班的本科生进入项目的速度很快，“实验”很成功。

培养实习生对你们来说为什么那么重要？

沈：6年多下来，有2000多个学生在我们这里实习。如果我能再当七八年院长，15年下来大约能有5000个学生来实习。如果有十分之一的人，也就是500人能成为科学家，500人里再有十分之一成为一流科学家……我们研究院如果能培养出50个这样的一流人才，比什么都重要。如果里面有5个人还记得我的名字，我会非常欣慰。

做软件可以做到50岁！

国内和国外的学生有些什么区别？

沈：差距还是蛮大的。一是常说的创造力比较差———我们缺乏让学生做头脑风暴、做Presentation（演讲）的教育体制。第二，很多人说中国学生的数学、物理比美国人好，其实不是这样。我在麻省理工、斯坦福见到的美国优秀学生，一点不比中国学生差。所以我们在国内这样讲，是自己安慰自己。

头脑风暴有什么好方式？

沈：比如我们研究院，非常强调互相挑战，讨论问题时要“猛批”。不批，就看不出问题里的对与错。我们有“白板文化”，房间里到处有白板，大家任何时候都可以在上面写Idea。

但很多人觉得做研究太辛苦了。

沈：其实，不管做什么，都要Havefun，要Enjoy，科研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而已，如果你觉得科研很辛苦，根本不喜欢，完全没必要走这条路。如果你想清楚了，我们可以来讨论一下怎么做科研。

有人说软件人才吃的是青春饭，你怎么看？

沈：好像说我每天装得很青春一样！（笑）比尔·盖茨19岁下海开公司，做到今年50岁；微软也成立30周年了，仍然领先于整个行业。这样看来，做到50岁还可以继续，我自己离50岁还有很远距离，我对自己充满信心！研究院员工的平均年龄是29到30岁，编程不光是脑力活，也是体力活，很辛苦。所以微软吃饭免费，饮料也免费，希望大家在能量上得到补充。

　沈向洋的英文名字叫Harry，和“哈里·波特”同名。他领导的微软亚洲研究院，就像哈里·波特待过的霍格华兹学院一样，也是一座“魔法”学院。

微软亚洲研究院工作基本在“娱乐”

“研究院基本上没有在工作，而是在‘娱乐’。”11月1日，在研究院举办的“二十一世纪的计算”国际学术研讨会上，沈向洋半开玩笑。

微软亚洲研究院成立于1998年11月5日，使命是让未来的计算机能够看、听、学，用自然语言和人类交流。所以在这里工作你可以充分“想象”5到15年后的技术，而不用为急着开发市场新品苦恼。

研究院主要有5个研究方向：新一代多媒体，新一代用户界面，无线及网络技术，数字娱乐技术，互联网搜索与数据挖掘。看看这些研究项目是不是很好玩：智能数字墨水、机器辅助翻译、数字聚会和数字地铁、人脸识别技术、虚拟舞蹈和虚拟乐队指挥、Lifestyle游戏……

研究院的办公氛围宽松。只要便于研究创新，员工可以自由布置隔间。瞧，装蚊帐、装帘子，这个布置够另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