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工作自动化：愿景、现实与挑战

工作自动化：愿景、现实与挑战

在当今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工作自动化成为了一个备受关注的话题。想象这样一个场景：一间灰暗的办公室里，一排排桌子堆满了文件，电脑屏幕看起来千篇一律。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能唤起童年回忆的东西——一只戴着蓝色高顶礼帽的红色摇头鸟。它不像普通的饮水鸟那样活动，而是有节奏地上下移动，几乎像是陷入了恍惚状态，用鸟喙敲击着键盘上的回车键。这一场景来自全球自动化软件公司UiPath的一个商业广告，它让我们置身于一个异常沉闷、室内设计糟糕的办公室环境中，邀请我们设身处地地感受摇头鸟的处境，也就是所有数字化事务都出了问题的状态。

自动化技术的兴起与市场格局

如今，全球许多组织都被“组织债务”所拖累，这些债务源于一系列广泛且昂贵的业务流程，而支撑这些流程的技术拼凑物往往未经过优化，不够精简、连通性差且缺乏一致性。为应对这些挑战，全球众多公司纷纷提供工作自动化系统和平台，其中主要是机器人流程自动化（RPA）。RPA是一种在应用程序的图形用户界面中执行任务时模拟人类用户的软件。

目前，UiPath是市场领先的RPA平台，紧随其后的竞争对手包括Blue Prism、Automation Anywhere、Workfusion和JIFFY.ai等。这些公司在这个不断发展的领域提供产品和服务的需求，往往与自动化技术的快速发展将改变未来工作的理念相关。围绕自动化产生了一种“自动化话语”，它既包含人类自由的梦想，常常与普遍基本收入的概念相联系，以支持所谓的“完全自动化的奢侈共产主义”；也包含对大规模失业的担忧，这是完全自动化的“熄灯”生产和制造可能带来的后果。

两大平台的价值主张与营销手段

UiPath和Blue Prism是全球领先的自动化平台提供商，它们为不同行业的公司提供不同形式的机器人支持。UiPath提出“为每个人配备一个机器人”的愿景，而Blue Prism则将其产品定位为未来的“数字劳动力”。尽管这两家公司对其产品的表述略有不同，但它们都使用了诸如变革、重新想象、重塑、重启和转型等词汇。它们的宣传往往采用引人入胜的故事形式，结合技术规格、面向未来的引语和标题，以及展示有和没有RPA时工作场景的动画视频。这些公司通过不断提及白皮书、网络研讨会、案例研究、背书以及全球商业伙伴的成功故事来使自己的主张合法化。

以下是两家公司营销材料特点的对比表格：
|公司|营销材料特点|
| ---- | ---- |
|UiPath|以可爱的机器人形象吸引用户，强调分享知识和提供免费全球培训资源，营造友好、关怀的企业形象|
|Blue Prism|采用更具商业导向的视觉呈现，通过动画视频展示数字劳动力的作用，突出智能自动化的理念|

自动化技术的多面讨论

从早期关于计算机化和具有认知能力的机器人技术的讨论开始，自动化技术就常常围绕其可能的未来以及如何从根本上改变我们已知的工作任务展开讨论。对自动化的梦想、希望和恐惧可以追溯到19世纪中叶，多年来一直影响和启发着社会理论家和学者，尤其是在资本主义的批判性研究中。当前的工作自动化技术，主要以RPA以及在一定程度上由人工智能（AI）和机器学习（ML）驱动的数据驱动技术，与它们的历史前身一样，在技术热情和批判性悲观主义之间进行着讨论。

一些人想象未来传统职业将消失，而另一些人则认为职业只会部分自动化。研究人员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就一直在争论实施数字办公技术的后果。然而，在已经相当复杂的技术文化工作场所中实施RPA等工作自动化平台与其他计算支持系统不同，因为它们被设想为既支持人类，又能完全或部分取代人类。

自动化技术存在多种相互矛盾的期望。一方面，人们认为它能提高效率、生产力和精度，让工人和专业人员减少在重复性、基于规则且看似乏味的工作任务上花费的时间，从而有更多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核心专业实践中，实现个人生活目标。另一方面，这些自动化技术的承诺必须受到批判性审视，因为它们往往充斥着其创造者的偏见和价值观，而这些创造者通常是“硅谷强大的白人男性工程师精英”。

数字转型的困境与解决方案

UiPath的网页以三个可爱且看似快乐的球形机器人迎接访客，它们配备着天线、有弹性的腿和头顶的螺旋桨，旁边的文字写着：“你好，我们是UiPath。我们制造软件机器人，这样人们就不必成为机器人。”这些机器人的存在旨在以简单、吸引人的方式展示自动化如何完成人类讨厌的工作，让人们能够从事更有创意和回报的工作。该公司给人友好、值得信赖和关怀的印象，不仅销售产品和服务，还分享知识并为不同类型的RPA从业者提供“免费全球培训资源”。

Blue Prism的网页则采用了类似但更具商业导向的视觉呈现。在“智能自动化”标题下，展示了一个循环播放的视频，视频中一位穿着时尚的女性办公室职员起初似乎被众多应用程序和窗口所困扰，随后她的文档中出现了金字塔形状的机器人，这些机器人扫描和分析文档的每一个细节。最后，她露出了笑容，旁边的文字写道：“统一你的人力和数字劳动力。让人们能够做伟大的事情。”

这两家公司都将其自动化平台视为不仅能改变工作本身，更重要的是能改变专业人员及其生活的邀请。它们认为，当前的数字转型未能达到预期，给人们带来了更多难以管理的工具、系统和设备，导致人们陷入重复性的工作任务中，感到缺乏效率、不满和失去动力。工作自动化系统被视为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案，它能通过改变工作任务的本质为人们提供更多自由。

例如，UiPath声称“RPA正在改写工作的故事”，当软件机器人承担“重复性和低价值的工作”以及“高容量任务”时，人们可以“专注于他们最擅长和更喜欢的事情：创新、协作、创造和与客户互动”。Blue Prism也提出类似观点，认为工作任务应与人类本性相匹配，通过其“数字劳动力”的帮助，人们可以专注于有意义和有价值的工作任务。

自动化平台的工作流程与特点

Blue Prism的自动化平台涉及三个工作阶段：发现、设计和交付。潜在用户首先要确定哪些业务流程需要自动化，然后构建实际的工作流程。最初实施该平台的步骤看似简单，就像思考并明确人们当前正在执行的步骤即可。但要建立一个可持续且可扩展的数字劳动力，则需要长期的交付策略以及合适的工具和技术。

UiPath平台由五个部分组成，分别代表与软件机器人相关的不同工作任务。潜在用户可以使用该平台进行发现、构建、管理、运行和参与。尽管软件机器人被视为减轻工作任务、腾出时间并让人们从事与自身独特人类品质相契合的任务的手段，但有趣的是，它也为用户带来了新的、不同的工作任务。例如，用户可以通过“自动化发现”了解企业的业务流程，这可能涉及从组织内的员工那里收集“自动化想法”或可视化自动化流程和任务。

以下是UiPath平台工作流程的mermaid流程图：

graph LR
    A[发现] --> B[构建]
    B --> C[管理]
    C --> D[运行]
    D --> E[参与]

员工不仅可以使用机器人，还可以参与构建机器人。UiPath宣称“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动化创造者或贡献者”，人们可以轻松地“快速构建应用程序，一键部署，无需编码”。在UiPath的宣传材料中，潜在用户不断被邀请将新的工作任务视为当前工作的机会和替代方案，而不是从工作中解放出来。

实施自动化平台需要与平台进行交互、维护甚至修复。虽然这两个平台都包含“智能”组件和附加功能，以帮助人们处理和操作自动化流程，但从批判性角度来看，自动化的程度或人工智能、机器学习驱动这些流程的程度相对不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实施自动化是一个深远的转型过程，UiPath将其称为“旅程”。一个成功的“RPA旅程”应遵循“三阶段路径”，通过从工作中去除重复性常规任务，为每个员工的工作日带来更多乐趣，实现企业向更高效、敏捷和盈利的方向进行根本性的组织转型。

UiPath为企业设定的RPA实施成功轨迹如下：
1. 概念验证阶段 ：启动宣传推广并“试水”，寻找易于实施且投资回报率高的自动化机会。
2. 复杂流程开发阶段 ：转向开发涉及核心系统、重要功能领域和关键企业活动的复杂跨企业流程。
3. 全员机器人阶段 ：实现“为每个人配备一个机器人”的梦想，包括对人员进行技术培训、鼓励创新和项目创意，以及推出公民开发者计划，为日常业务用户提供技术和培训，以减少他们日常任务中的重复性繁琐工作。

通过这些阶段，企业不仅要依赖特定的工作任务分类，还需要重新想象和重构工作的本质，无论涉及何种业务或组织。

自动化技术的发展为工作带来了新的可能性，但也伴随着诸多挑战和需要重新思考的问题。在追求自动化的过程中，我们需要全面审视其带来的影响，确保在提高效率的同时，也能实现人类的全面发展和工作的真正价值。

工作自动化：愿景、现实与挑战

重构自动化未来

如果说自动化是解决已识别问题的方案，那么我们必须问，这个问题究竟是什么，在什么情况下存在，以及解决后会发生什么。机器人流程自动化（RPA）不仅仅是一种流程自动化的技术或系统，它还是一个社会技术棱镜，通过它我们可以想象和重构工作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大多数人可能都有过工作并非总是特别有意义或有创造性的经历，工作任务多种多样，有些可能被认为枯燥、重复且可能毫无意义，而另一些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是有创造性和有意义的，但对另一些人来说可能并非如此。然而，本章所探讨的RPA描述往往忽略了这种情况。像RPA这样具有前瞻性的技术需要通过话语实践来构建一种特定的工作任务分类法。有些工作任务被构建为有意义和可取的，而另一些则被视为之前失败的数字转型的无意义残余。声称某些工作任务不符合人类本性，成为推动根本性组织转型的诱饵，在这个过程中，所有工作任务都应根据自动化未来的样子进行审查和重新评估。

工作自动化系统通常通过构建一个未来场景来定义，这要求重新定义或重新想象当前的问题。这意味着需要一种特定的方式来理解工作任务，将一些任务视为无聊（主要是重复性任务），而将另一些任务（主要是涉及创造力的任务）定位为有意义的。这种不同工作任务之间的分离很有趣，因为RPA的提供不仅仅涉及技术和系统，还涉及描述、定义和在一定程度上创造这些技术可以应用的领域的实践。这些领域不仅需要被创造，还必须被构建为有问题、功能失调且需要进行转型修复的领域。

以下是不同工作任务分类的表格：
|任务类型|特点|
| ---- | ---- |
|有意义任务|涉及创造力，符合人类本性，能带来成就感|
|无意义任务|枯燥、重复，是之前数字转型失败的遗留问题|

这种转型过程遵循着特定的关于创造力和什么是有意义工作的观念。很自然地，对当前的特定理解是通过构建特定的未来形成的，但重要的是，这些描述回避了资本主义作为自动化话语深深嵌入其中的社会经济系统的问题。

在工作自动化的例子中，机器人被视为“伙伴”和友好的小助手，人们应该与它们建立情感纽带，就好像它们是朋友或亲密同事，既能提供帮助，又能受到“传统”工人的指导。然而，当工作自动化在不同部门和企业中实施时，会出现一些问题。例如，当公共部门按照科技公司和创意产业的原则和理念进行结构调整时，会发生什么？工作自动化不仅仅是获得一个巧妙的工具，它还对人类与机器之间的互动和关系有着重要影响。

自动化的现实与挑战

以UiPath的一个商业广告为例，视频中一只被困在办公室的摇头鸟决定摆脱重复性行政任务的沉闷，飞向自动化的未来。然而，当它进入一个新的、不同的工作现实时，它很可能会遇到比自由感更多的事情。它还必须重新思考工作和自动化的潜力，并开始从事与啄回车键不同的工作任务。但不能保证这些创造性和更“人性化”的工作任务不会像它逃离的那些任务一样重复和单调。

即使是摆弄机器人脚本、挖掘自动化任务以及与同事分享自动化概念验证等工作，从长远来看也可能变得枯燥和乏味。也许正如有人所说，“追求更人道的工作环境——一个支持更多自由时间，同时鼓励更有内在回报的工作的环境——需要改变所有权，让工人对技术的使用拥有权力”。

在实施自动化平台时，还存在一些其他挑战。例如，自动化创新和实施是相当复杂的过程，它们会根据主导话语和结构改变工作和工作任务。尽管自动化平台声称能为人们提供更多自由，但实际上可能会带来新的工作任务和责任。

以下是实施自动化平台可能面临的挑战列表：
1. 新工作任务可能同样单调乏味。
2. 自动化创新和实施过程复杂，受主导话语和结构影响。
3. 可能带来新的工作任务和责任，不一定能真正实现自由。

自动化研究的重要性

对自动化技术及其前瞻性特点的研究需要一个强大的研究议程，以揭示在技术发展和实施过程中涉及的关键假设和潜在权力关系。这个议程应考虑这些技术的社会技术框架或背景，以及话语实践如何产生这些框架和背景。

例如，在研究自动化平台时，不能仅仅关注技术本身，还需要关注它们如何影响工作的本质、人类与机器的关系以及社会经济系统。通过批判性地审视自动化话语和实践，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自动化技术的真正影响，并确保它们朝着有利于人类发展的方向发展。

结论

工作自动化是一个充满潜力和挑战的领域。尽管自动化技术如RPA为我们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即人们可以摆脱枯燥的工作，从事更有创造性和有意义的任务，但现实往往更加复杂。

在追求自动化的过程中，我们需要认识到工作任务的多样性和主观性，避免简单地将工作任务分为有意义和无意义的类别。同时，我们也需要关注自动化平台实施过程中的挑战，如可能带来的新的单调工作和复杂的组织转型。

此外，对自动化技术的研究应该是全面和批判性的，不仅要关注技术的表面效益，还要深入探讨其背后的社会、经济和权力关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确保自动化技术真正为人类服务，实现工作的真正价值和人类的全面发展。

希望未来的工作自动化能够在技术创新和人文关怀之间找到平衡，为人们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工作环境和生活。

下面是一个mermaid格式的流程图，展示自动化研究的关键步骤：

graph LR
    A[确定研究问题] --> B[分析社会技术框架]
    B --> C[审视话语实践]
    C --> D[揭示潜在假设和权力关系]
    D --> E[提出改进建议]

总之，工作自动化是一个不断发展的领域，我们需要以开放和批判性的思维来面对它带来的机遇和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