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来时路

2024年中旬，我从熊厂辞职后本想出去旅行放空一段时间，但没想到刚离职几天就无法忍受无所事事的空虚感。后来索性去图书馆看看书，总结过往的工作经历。旅行的计划就一直拖延着没有落实...现在，下一份工作已经有了着落，在享受着喜庆洋洋的春节假日之时，不禁想记录一下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

说来也惭愧，在熊厂待了几年后，经历了无休止的加班折磨后，自己反倒有些厌恶起软件工程师这份职业。我原本挺喜欢编程的，大学那会没事还会编写一些程序，把自己设想的东西变成可交互的应用。秋招那会还和面试官说“期望参与开发一款人人都使用的App，期望自己做的事情有价值，将来回想起来能有事可讲”。然而，参与了实际的项目开发后，终究没能守住初心...

这几个月里，独处时总会忍不住回想起往事。以往很多观念，如今都在不断被重塑...

回想起当初上大学时，选择计算机专业也有点稀里糊涂的意味。那时拿着两本厚厚的，文字密密麻麻的专业与学校报考指南书，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最后填报时是参考网上大家的建议 -- 计算机专业学编程，实用、好就业。那年出成绩后，自己的内心就一直很煎熬，悔不当初，幻想着时间能够倒流 -- 我想好好学了。高中那会没心思学习，结果没能上一所好点的大学，这一直是个遗憾。想来也感激家人，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愿意供我读书，理由仅仅是我还想读...

就读本科时，想法很简单，就是跟着课堂，不懂就直接问老师，考试拿个好成绩。但这种想法其实不对，大学里教授的课程，很多都和实际企业招聘的需求脱轨了 -- 至少对于大学毕业就想找份好工作的学生来说是如此，或许这套体系对少数搞研究的人来说是合理的，高数、线代、概率论这些课程对AI算法研究还是挺有用的。

大二那年，偶然有一天在回宿舍的路上脑海闪过一个想法：我会什么？ -- 实际工作中不会编写这种黑框白字的程序，而应该是有友好交互界面的程序才对。但那是怎么实现的？我问过老师，但回答模棱两可。现在看来，这个问题确实问的比较宽泛，那会他们也不好答吧。计算机方向的就业方向很多，比如前端、服务端、客户端和算法工程岗位等等，每个岗位的技术栈都不一样，就业门槛也不同。我想那会只有一个建议比较好，就是多花点时间去学点不同的技术，感觉没有兴趣就换个。如果工作能做自己相对有兴趣的方向，往后继续深耕这个领域的概率会更大一点。现在的就业环境，哪个方向的竞争都激烈，企业缺的还是高级人才...那时起，我开始有些迷茫，原本想好好学点东西，毕业后找份高薪工作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可现在发现按部就班地学习，考试成绩好还是不行...

直到临近大三，有位老师建议我考个研究生，换个更好的平台进修，进一步提升自己的研究能力。这个大学排课不够系统严谨，这样出去工作会很快遇到瓶颈，上升的空间很有限。综合考虑了一段时间后，我开始准备研究生入学考试，开始了早出晚归，穿梭在学校教学楼空教室里的生活。学校的学习氛围很差，早前班上还有几个一起备考的研友，但后来他们被舍友拉着开黑玩游戏后，备考的路上只剩下我一个...那会，越是临近考试，心理越是没底，看着其他同学陆续出去实习，陆续准备工作，自己还在忙着没有十足把握的事儿，内心很焦虑。很多原本开始没有的想法都涌上心头 -- 考研和秋招的时间是并行的，择其一全力以赴，很难兼顾另一边。万一没考上，工作就没有着落了，那会该怎么办？幸运的是，所有我担心的事儿都没发生，考试的结果还不错。

记得2019年那会，人工智能就已经很火热了。那年暑假，自己翻阅了一些相关的科普书籍，主要看大家是怎么看待这个风口的，发展前景未来趋势是怎么样的。很多书会提到几个问题，比如将来AI接管了车辆驾驶位，当它到达向左向右都会酿成大祸的时候，它会怎么抉择。这些问题其实让人来做决定也很难，但是就是要抛出来问。不过，AI是未来基本算是大家的共识，当时流行一个说法“在风口上，猪都会被吹起来”。那时我也这么觉得，抱着满腔热血踏入研究生生涯。

研究生期间，学院的整体大方向是人工智能，几乎所有导师都在做深度学习。每一个科研课题立项的小本本标题都体现了交叉学科性质，必然是基于深度学习的xxx，这样会更容易立项，申请到研究经费。当初刚入学时，我也想过好好科研，期望能出不错的成果，但看到是“如此”的科研后，我只想找一份好的工作。最终的目标有了，但毕业有发核心期刊的论文要求，在得不到导师指点的时候该怎么办？那会也经常头疼该怎么处理这个毕业难题。

临近研一暑假那会，学校几乎没人，我在舍友实验室等他们回来一起去吃午饭。无意间看到他们课题组开会用的PPT上写了一句话，“用新的方法解决旧的问题”，有点茅塞顿开，从那时起我开始去翻CVPR这类顶会的论文，尝试用新颖的算法解决自己的课题，然后按照国内期刊论文的结构葫芦画瓢一篇。在研二开学前投稿了一篇CSCD，三个月后论文被顺利录用...

解决了毕业压力后，剩下的就是如何找到一份合乎心意的工作了。那会有考虑过好几条出路：

• 事业编 / 公务员。那时，考试的书籍都买回来了，但是意识到全力备考后能不能考上还是个问题，万一没考上工作又没着落怎么办？ -- 当初考研时心理没底的感觉记忆犹新。这个选择后来没有尝试。现在看来，如果能考上这大概是最好的出路了 -- 至少我这么觉得。

• 国企，比如银行、移动、电网这类。请教了实验室的学长学姐，了解到这类工作不需要有很强的专业技能，工作普遍会轻松一点，并且比较稳定，但是薪酬偏低。

• 私企。需要做好加班的心理准备。记得研一那会我问过一个学长怎么考虑的，他问我两个问题：是否觉得自己是人中龙凤？是否能够接受996？这些他自己是否定的，就没考虑过私企。那会我的想法也一样。

秋招刚开始优先投递了国企，这类企业面试很多要求到正装到现场好好表现，需要考行测等等。这些都没有好好准备过 -- 当时还是太过焦虑，生怕找不到找不到好点的工作，所有的时间都在学专业性更强的知识技能 -- 刷力扣，对着面经看书学习搭建自己的知识框架。我觉得这样至少还能找份工作打底。而行测这类需要额外花大量时间学技巧刷题，却不一定能有好结果的事儿就一直拖着没做。这么一来之前的付出基本都白费了，实验室还那么多人相互帮忙考试，我没有一点优势。后来转向投递私企，再加上那种不愿意将就的心理，就瞄准了互联网的龙头，腾讯、京东、百度、美团...

锁定了这类企业后，整个秋招阶段都很焦虑，感觉什么都没准备到位，知识点还没烂熟于胸，没有亲手写过有竞争力的项目，怎么办？那会冒险放弃了九月投递简历，等到十月再海投这些企业，不行春招再来。后面整个九月都在紧紧张张地看书，画思维导图做总结，跟着视频写项目...期间，还要抗住周边人给的压力，闲言细语...想来我也很幸运，11月初就拿到熊厂的录用函，那时松了一口气。记得那天临近晚饭点，我在妹妹家中，她在房间收拾东西，客厅没开灯比较暗，自己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发呆，内心空空的，再没有理想的去处，就只能将就了...现在回头来看，当初真的想的太多了。面试无法做到什么都会，什么都完美的 -- 即便将书上的内容烂熟于胸，面试时熟练复述回答也不行，因为在实际工程应用中，不全然如书中所描述的。企业招聘要求的专业技能，学了一遍后就需要去面试接受一下反馈，在这个过程中继续复盘升华会更好一点。有时候不惧接受别人指出自己的不足，也是一种成长 -- 接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容错率真的挺低的，但谁能不犯错，错了还没机会改么...

接到熊厂的录用函后，整个研究生生涯尾声都很轻松，长舒了一口气的感觉。虽然现在看起来，那会还高兴早了点。未来就是不确定的，阶段性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享受一下那种美妙的感觉还是很有必要的。有时候想的少一点，多做点什么形成持续学习成长的观念会更好一点...